拾起千子村正投掷到身旁的无柄剑,真正拿起来触及剑刃,铃木友纪发觉这件武器好像也能当箭矢发射。
用意无需多言,时间刻不容缓,美尼斯已经正面撞上阿蒙·拉的攻击,顶着太阳箭矢继续突进,第五次解放宝具真名。
回忆刚才的感觉,回忆曾经所见羿的动作身影,解析所得情报这次不再用于寻找弱点,而是逆向复制……
刹那间,铃木友纪感觉到了全身魔术回路逆向运作的不适感,但他的魔术回路似乎从设计上不排斥这样使用,或者理论上就是这样用的。类似达·芬奇解析与复制他人宝具,都借助万能手套,他要是不在乎自己身体折损,解析魔术原本就该如此运用。
不远处达·芬奇看到铃木友纪解除了她设计中的限制,第一反应要阻止铃木友纪作死行为,可想到与铃木友纪相处的种种,她没有干涉。想让铃木友纪能像人一样度过一生,是她的一厢情愿,工具从制造出来起就是被消耗的,即然是铃木友纪自己的选择,她不愿干涉了。
铃木友纪问起自己能否像她一样使用解析过的其他从者宝具时,达·芬奇就意识到会有这种时刻,她为此提前改动了铃木友纪的魔术回路,施加限制。可成长的鸟儿仍有出笼飞翔的时候,只要看过一眼无限的天空。
剑为箭矢,射出的弧光先于焦灼的双方,击中阿蒙·拉的神核,微小的颤动,片刻失衡,给了美尼斯瞬息之间的机会。
人理之光绕过太阳箭矢,闪耀在太阳之上。声音混淆在不同力量交织的混沌中,唯独色彩截然不同的闪光未被太阳掩盖。
象征无数英灵伟业记录的光带这次如花朵般在太阳之上绽放,人僭越了神明,太阳不再是唯一的光源。
膨胀呈气态的阿蒙·拉躯体在这一击后快速萎缩,单纯在量级,美尼斯第五次解放的宝具,达到了让现在的三合一究极太阳神“受创”的程度。
裸露在外的神核挨了正面一击,外表上还看不出问题,凭借硬度和运气,阿蒙·拉尽量维持自己无敌的气势。
原本这一次人理之枪再翻倍的威力已经超越了阿蒙·拉豁免上限,但暂时没有暴露受伤迹象。并且祂选择的传送坐标一个个都报废不能使用,如此焦灼的时刻祂来不及思考改换什么方式传送。
或许,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除掉在场所有人,祂战后再飞向孟斐斯。祂是聚合三颗不同文明太阳神神核,拥有至高神力的伟大存在。妨碍者们纵然有投机取巧的手段,也每时每刻都有失败风险。而祂只要抓住一次胜机,就能不断扩大整体胜率。
神核之下,快速收缩变回人形的阿蒙·拉愤怒抬头,仰视着贯穿到更高空域的美尼斯。祂愤怒且焦急,理性分析下,自方应对方法明确,可祂实在受不了当前的战斗局面。
对于未知,对于自己失败的风险,祂不希望从零上升哪怕百分之一,只是这个愿望不能如愿。
下一刻祂露出了稍许松懈的神情,祂注意到美尼斯自己也撑不住了,即便连接上御主瑟坦特逆天的再生能力,美尼斯的身体在刚才对撞一击中失去了左臂和半边脸颊,现在只能用剩余的右眼表明再战的决然。
“看啊,这就是妄图超越究极太阳的狂妄之徒下场!”
阿蒙·拉复制了剩余一半力量的模拟太阳,复制出来的部分分散为上千枚太阳箭矢,威力不及之前的千分之一,但全都精确锁定了美尼斯人理之枪散开的光带。
祂也在战斗中发现了人理之枪的弱点,那些会不断分散延伸的光带就是这柄枪无上限威力的来源。不管美尼斯还有多少概率使用第六次宝具,祂都会在这轮攻击中摧毁所有光带。
结束了。
并非哪一方有如此信心断言,而是任何一个方都濒临极限,各自都用出了自己最强的攻击能力。阿蒙神原本就极度不适合主动进攻,祂是特化控制能力与对神特攻的空想神。
铃木友纪同样做了他能做的极限,刚才那一箭已经是利用千子村正锻造剑刃的弑神特性,外加自己模仿羿射箭动作的成果。射中了,给阿蒙·拉造成了影响,美尼斯有了突进的机会。
止步于此了……
【“你或许看不见,但在我的眼里,所有人身上都有浮动的弱点,自诩无敌的神明也一样。你似乎把这项能力命名为‘弱点狙击’?当这些浮动的弱点汇聚在同一点时,就是猎手射出箭矢的时刻。”】
像是有人强迫铃木友纪抬起头,之前危险而沉重的彤弓也变得轻盈了,明明弓弦上没有箭矢,可从自己指尖流下的血液却混合着自己的魔力,形成赤色线条。弓、箭、人眼,全都朝向了太阳。
【“我不清楚为何后世会把我杜撰为射落九颗太阳的射手,但射落一颗太阳/神明还是能做得到的。看好了。”】
有种自己不是自己的错觉,仿佛是羿代替自己站在这里,拉开属于他的弓,不论天上是哪里的太阳,哪一位神明,只要让羿产生了战斗的念头,理由就足够了。至于什么究极太阳神,宇宙之神之类的名号,都不重要。
他是猎手,敌人是猎物,猎物越强越能证明他的强大,一箭足矣。
“拟似宝具展开,射落神话的神话,请重现于此,『天穹隐耀』之箭!”
模拟其形在当前规格的战斗中根本没用,即便能拉开弓,能射中,更进一步所需要素绝非只靠解析魔术就能获得,尤其铃木友纪实现的效果远不如达·芬奇。之前一箭已经算是模拟了。
但他的经历中补足了其余要素。属于他人的宝具,通过自己的双手,真正使用了出来。如果非要寻个理由,羿会自豪地承认,一箭射落女娲时,并非只靠自己的力量,赠出的弓便是证明。
他的宝具,被记录在英灵座上的异闻神话,即便羿自傲到认为别人都不能擅自使用,也可以有例外。
阿蒙·拉意识到铃木友纪突然变化了气质,祂未曾有过这种感受,但三合一的神核里都记录下了这种奇异感觉,那都是在阿蒙神成功夺取三神神核的时刻。阿蒙神是神明们的天敌,尤其是九柱神们更是无力反抗既定命运。而祂此刻感受到了自己被天敌克制的奇异感觉。
“这是不被允许的!”
阿蒙·拉的意识中迸射出愤怒言语,祂立刻想要否定,抗拒现实,不承认自己会存在天敌。只能祂克制别人,怎么可以冒出来一个人突然克制祂。显然是作弊,有违世间真理——人克制至高神明,太荒谬了!
不接受归不接受,理性还是驱使着祂做出最正确的应对方式,不管只剩半条命的美尼斯和那把散开光带妄图遮盖太阳的人理之枪。阿蒙·拉使用模拟太阳,汇聚成另一枚巨大的太阳箭矢,指向了铃木友纪。
以箭矢对箭矢,以究极太阳神的绝招对拟似宝具,算得上是至高神对挑战者最高规格的礼遇。半分钟前,冠位从者美尼斯就差点在这招下化为灰烬,侥幸逃生也是身体残缺灵核受损。
可这是阿蒙·拉的想法与战斗艺术,以往一直没有问题,但这次主动权不在祂手中——唯一正确的应对方式,当是丢下象征太阳的神核,立刻分裂逃生。
自救机会只有一次,太阳箭矢成型下落之际,比一切声与光都快的血箭已经击中了阿蒙·拉头顶的神核。
【“不行啊,居然没有击穿后顺带摧毁祂身后的模拟太阳。你还是不够强。”】
铃木友纪在射出箭矢后听到了幻听,如果夏王羿在这里,在旁边目睹过程,他肯定会这么说。视线晕眩,分不清上下前后,铃木友纪以弓支撑,没有倒下去。
而空中仿佛时间停止的阿蒙·拉仍保持着操控太阳箭矢下落姿势,祂似乎都没意识到自己被射穿了神核。理应不可能发生当前的意外,又或许随着光明神巴德尔真正死亡,诸神黄昏的钟声响起,神明的死亡都不能完全算是“不可能”。
率先裂解的是阿蒙·拉手中的法杖,血箭不只是瞄准了神核,还顺带瞄准了法杖。因为在右手上,紧急时刻阿蒙·拉当然会反击时,顺带举起法杖。由此落在了箭矢轨迹中。
铃木友纪没有千里眼能力,看不到每个人身上浮动的弱点,但巧妙吻合了羿射箭瞄准的要诀。
人形身体也随着法杖慢慢裂解,而后是祂衍生的太阳力量,地上流淌的冥河,受到吸引的空气,全都随着裂解随便一齐汇聚向剧烈震颤的神核。持续了足足两分钟时间,仅剩余的神核崩裂为三大块,各自攻击彼此,共同彻底碎裂。
看到这一幕,美尼斯没有任何松懈神情,他立刻将指向铃木友纪的肩头指向自己,之前把共享了部分力量给铃木友纪,实现了做不到的事情。但弑神必有诅咒,他试图混淆对象,让弑杀阿蒙神的诅咒转移到自己身上。
可惜无形的诅咒并未被空中下降的美尼斯吸引,而是化为一缕灰袍,穿过试图阻拦的达·芬奇,极其快速地接近了铃木友纪。它像是活的,并非规则性质的谢幕曲。
铃木友纪此时仍凭着意志力坚持不倒,他在对方覆盖自己前,掏出了怀里的伪圣物金匣。
“我杀的是空想的伪神,不该受到诅咒。所以,你是图坦卡蒙的亡魂?”
灰袍应声止步,悬停在了铃木友纪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