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柏莉安望了望这熟悉的王都伊刻里忒,回想起了自己是为什么在这里。
原来是放学后,薇薇安想先回王宫换一套便装,再和自己一起逛一逛。
坐在长椅上等候了片刻,不小心就睡着了。
在她思考的时间,抬头就看到一道身影从王宫里快速走来,赫然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赫顿王国的王女,薇薇安。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薇薇安手上拿着一个小礼盒,赶到了休柏莉安身边,对她说道。
“没事,我也刚好小憩了一会儿,根本没感觉到时间流逝。”
休柏莉安摇头,微笑着回应。
两人走在运河边的新翻修的道路上,有说有笑。
“哎,我忍受不了我哥哥了,你知道吗?今天索菲娅问他想不想去看杰拉工匠的画展,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薇薇安不断地叹息,完全不在乎作为赫顿王国的王女该有的端庄,似乎是刚刚回王宫就听到了一件令她无语的事情,忍不住立刻给休柏莉安吐槽。
“怎么回答的?”
休柏莉安好奇地歪过脑袋。
“他居然说‘啊,这提醒我了,我得赶快去问问米垓雅卿有没有空,早就想和他一起去了&,然后他感谢索菲娅,兴冲冲地去找米垓雅公爵了。索菲娅当时的脸色都快绿了。”
“虽然不应该笑,但是……”
休柏莉安一边听薇薇安讲故事,一边捂着嘴,心里满怀着罪恶感忍住笑意。
有这些在王都一起长大的朋友们在身边,她从不感到孤单。
不过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这些事情都像发生过了一般,自己此刻只不过是在再经历一遍,有种……强烈的既视感。
可即使这样,休柏莉安也感觉心情十分美好。
午后的天空飘着稀疏的云彩,远处有鸟群掠过。
微风从河边吹拂过来,轻抚着两人的脸颊。
突然,休柏莉安瞥见了河面上的倒影,眼瞳猛然收缩,惊慌地捂住了自己头上的角。
她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在外出时竟忘了要用伪装魔法变成人类的样子!
然而。
休柏莉安只看到薇薇安正在困惑地看着自己。
“休柏莉安,伱怎么了?”
薇薇安靠近了一点,问道。
“你……没发现我现在是半魔族的模样吗?”
休柏莉安也后退了一步,靠在了护城河边的石雕护栏上。
“发现了呀,怎么啦?”
薇薇安更加困惑了。
休柏莉安怔神地望向河面,想了想。
在这个赫顿王国,人们不会敌视魔族,即使她使用原本的模样,别人看到她头上的犄角,也不会有丝毫觉得奇怪。
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我就是在想,大家可能都是看在我父亲米垓雅公爵的面子上,从来不会介意我的半魔族身份,可是……”
休柏莉安像是对这个问题苦恼很久了,嗫嚅道。
薇薇安闻言,笑出了声。
“没关系啊,拥有异于常人的特点,在伊刻里忒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区区魔族特征不必在意,这世上有形形色色的人,每个人的想法都各有不同,但大家还是能和睦相处,不是吗?”
伴随着她的话音,远处时不时传来的喧闹声、欢笑声、乐师弹奏的琴声,都显得格外宁静。
休柏莉安怔神看着薇薇安,半晌之后,低下头,嘴角勾起了浅浅的笑,这个答案让她格外的开心,又不想让别人看到她此刻可能是在傻笑的表情。
两人就这样走了一路,伊刻里忒除了雄伟的建筑群,还有大片美妙的自然风光,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直到来到了桥上,薇薇安停下脚步,将手中的礼盒递给了休柏莉安。
她微笑地看着休柏莉安。
“休柏莉安,生日快乐。”
……
而实际的此刻。
赫尔罗姆监狱负四层。
几道刚抵达的身影就像石雕一般静止在了原地。
还有一个摔在了地上。
没过多久。
从远处,高跟鞋踏在地砖上的声响逐渐靠近,她似乎走得很慢,又很从容。
入口大厅里,终于迎来了一位穿着典狱官服装的女性身影,胸口的铭牌刻着“塞莱娜”几个字。
她并没有受到这一层结界的影响,能够保持着清醒。
但她靠近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打算帮助这五个人,嘴角还带着些许嘲弄的笑意,就像发现了几只新奇的小老鼠。
她站在为首那一动不动的休柏莉安身前,观察着休柏莉安的表情,以及她引发的负四层结界魔力波动。
见到休柏莉安这么沉醉于这个梦境,塞莱娜典狱官摇头笑了笑。
“好像是一个不错的小可爱……如果把她的伤疤揭开,一定会流很多血吧?”
……
休柏莉安在铺着石板的河畔小路上缓步行走,路旁的古建筑和青石墙映射出深沉的银色和黑色黯淡阴影。
和薇薇安王女道别后,她踏上了独自回家的路。
沿着从伊刻里忒王宫到阿兰萨尔公爵府的路上,恰好经过伊刻里忒学院。
即使是这样闲适的步行,看到学院就知道家不远了。
走着走着,少许带有水果和糕点的甜美香气飘来。
“让人幸福到脸颊都要融化的甜点都在这里!喵喵!”
魔导器的反复播报声穿过街道,街边一家店面屋檐上挂的风铃响个不停。
休柏莉安看向那边,古朴的木屋映入眼帘。
她停下脚步,犹豫着是否要买一份。
“诶。”
休柏莉安摸了摸肚子,感觉自己其实并不是特别想吃甜点。
她和父亲也都不是太喜欢甜食的类型。
想着这些,休柏莉安觉得可能是因为刚才的梦境,梦里没吃到甜点,于是下意识地想买一份了。
摇头,休柏莉安忽略了这家店铺,坚定地继续前行。
刚走过店铺几步,突然身后有声音叫住了她。
“休柏莉安。”
这是一个她好像没听过的女声。
也许是休柏莉安系着红丝带的银发身影很有辨识度,又或许是对方太熟悉她了,一眼就认出了她。
休柏莉安转过头,发现刚才的木屋店门前站着两道身影。
一位银发女性,和放在休柏莉安床头柜上相框里的母亲画像一模一样。
她身旁,是一个眼神会让人感觉不到距离感的温和男性,带着不可思议的英俊。
这一瞬间,就像永远。
休柏莉安的眼睛发酸,不知自己为何会想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