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你有没有人,俩人直接一屁股坐在孙建平身边,孙建平下意识的往旁边靠了靠,掖了下大衣。
其实刚才他根本就没睡着,曹叔和张叔说的话他一个字没落全听到了。
俩人坐下来,把大包袱放在空地上,一股浓郁的烧鸡香味从里面传出来,引得老张吸了下鼻子。
他不是馋,他只是想知道这烧鸡是咋做的。
身为一名厨子,对各种美食的做法感到好奇……
很合理吧!
“兄弟这车几点到哈市?”那个胖一点的问道,张子义指指头顶的喇叭,“刚才不是广播了么,明天早晨七点半。”
“艾玛这车真慢!”另外一个瘦子嘟囔一句,“哥我饿了。”
“饿了咋整,这前餐车也关了,吃个烧鸡吧!”
“那你拿个大的,大的吃着香。”俩人一唱一和,老张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从旅行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包,打开,一股浓郁的香味直冲鼻子!
这味儿!
“兄弟来一口不?”见老张一个劲咽唾沫,瘦子撕下一条鸡腿递过去,老张连连摆手,“吃过了,你们吃吧!”
“这大兄弟还挺客气,小兄弟尝尝?”
孙建平也笑着摆摆手,“们吃吧!”
俩人这就开始造上了。
张子义舔舔舌头,看看摆在小桌上飞快减少的烧鸡,再看看俩人吃得手上嘴上都是油,喉结使劲动了一下。
他吗的,这玩意味咋那么好呢!
“兄弟你们哪人啊?”瘦子是个碎嘴子,主动和老张攀关系拉家常,老张刚要开口,老曹使劲踩了他一脚,一笑,“我们是纳河农场的。”
“呦,农场职工啊,看不出来!”瘦子嘿嘿一笑,“你们那离太平山公社挺近的吧!”
“嗯哪挺近,赶车一个多小时吧!”
“你们那解放前是不是有一伙土匪,里边有个大炮手报号老旋风,那家伙挺讷啊,杀人都不带眨眼的。”
“好像有吧,我也是后来搬过去的。”老曹神色自若,对答如流,“兄弟你们俩哪的?”
“我们俩鹤城的……”俩人往后瞅了瞅,见乘警没有过来,旅客们也多半和衣睡觉了,压低声音,“没法子,日子难过,得亏着我们家老祖宗是在鹤城开大饭庄子的,给我们留了个做烧鸡的方子,我们哥俩就从农村弄点小土鸡,做熟了拿火车上偷摸卖,对付俩钱花花。”
“咳咳!”胖子冲瘦子一瞪眼,“老二,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胡咧咧!”
鹤城,开大饭庄子,叫号大老李……
张子义皱着眉头,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
“有热水没?”
张子义把还剩下半瓶水的罐头瓶子递过去,俩人吃完烧鸡正是口渴难耐,抓起来咕嘟嘟一口全给闷了。
“你们这水真好喝,甜滋滋的。”瘦子提起油光光的袖子擦擦嘴,“哥你照看着,我先眯一会。”
“嗯,你睡上半夜,我睡下半夜。”
瘦子靠在椅子背靠上,没过两分钟就传来细微的呼噜声,还一个劲往孙建平这边挤,孙建平下意识的往里边靠了靠,忽觉一只手伸过来,往他腰上摸!
妈的!
这两个贼儿子!
他们是看孙建平长得好看,里面又套着一件全新的蓝色中山服,以为他是什么领导家的孩子,就动了歪心思,想要从他身上“顺”俩钱花花!
孙建平也装睡,任由那只手在腰间摸来摸去,不一会那只手撤回去,他手枕着胳膊,从桌下偷偷观瞧俩人的一举一动。
瘦子悄悄伸手捏捏胖子的腰,比划出一个手势,胖子脸一黑,俩人岔咕半天,最后胖子一甩脸子,让他去对面坐着,摸那个大高个!
这个就留给你哥我!
看我咋把他偷得鸡毛不剩!
孙建平悄悄从小瓶子里摸出一个东西别在腰里,继续装睡。
很快,胖子肥嘟嘟的小手就摸进来了,忽然他手指一凉,胖胖的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好东西!
他往四外撒么一眼,见大家伙都在睡觉,对面的俩人也睡着了,正张着大嘴打呼噜,冲弟弟使了个眼色,伸手去拽孙建平腰里的东西!
另一边,瘦子也对老张下手了!
俩人齐对视一眼!
这帮人净他妈的装穷,腰里这不都别着好东西!
好……
好……
咋拽不下来呢!
孙建平睁开眼睛,看着被自己攥住手腕子的胖子那只肥肥的小手,冷冷一笑,当着他的面掀开大衣衣襟,露出下面冰冰凉凉的铁家伙。
一把二十响的插梭盒子炮!
胖子当场就吓傻了!
身子死死靠在背靠上,翻着白眼珠子,呲牙一笑,一点点把手抽回来。
“兄,兄弟对不住了,哥哥我……”
孙建平笑了笑,拔出盒子炮,黑洞洞的枪管怼在他的腰上,“老实点听见没!”
“听,听见了!你们是干啥的?”
“干啥的,少他么瞎打听!”
另一边瘦子也被张子义一把抓住手腕子,疼得他脸都痛到变形!
“大,大哥饶命!断……断了!”
“小逼崽子,摸来摸去摸到我这了!”张子义的手跟老虎钳子似的,平常人哪受得了!
“兄弟,是我们狗眼不识泰山,今天栽在你们手里,我们服,划个道吧,怎么才能放我们走?”
胖子一见惹上了不该惹的人,马上认怂,孙建平望向老曹,老曹摆摆手,“滚,拎上你们的东西滚,有多远滚多远!”
“谢这位老哥开恩,我们哥俩记住你们了!”胖子揉揉被捏得生疼的胳膊,冲瘦子使了个眼色,提起一个旅行包就往外走。
瘦子被捏得手腕肿起老高,疼得龇牙咧嘴,踉跄跟在胖子身后,回头瞅了张子义一眼,嘴里嘟囔一句,看架势还不想善罢甘休。
“这种人跟狗皮膏药似的,能不招惹尽量别招惹。”老曹眯着眼,看着两人在小桌上留下的鸡骨头,抿了下嘴唇,继续装睡。
“惹上了咱也不怕!就这逼样的我一个人能打他十个!”张子义不服气的撸起袖子,把鸡骨头一股脑划拉进牛皮纸包里,扔到门口的垃圾箱里。
这味儿太冲!
闻着睡不着觉!
迷迷糊糊中仨人都睡着了,等到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广播喇叭里正循环播放着慷慨激昂的音乐。
“旅客朋友们,前方到站哈市东站,哈市是我国重要的重工业城市,哈市也是我国历史上……”
下了火车,孙建平使劲抻了个懒腰,坐得发僵的脊椎骨发出咔咔连串爆响,他扭头往远处一看,那两双眼珠子还死死盯着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