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曹老脸上露出一个笑,“可不咋的,一年一万多斤牛奶啊,咱就说老辈自打在关东落下脚到现在,喝过几口牛奶?”
“那倒是……”
孙建平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堆买来的试剂,仔细测量了一下水中的PH值,好家伙,水中的碱性高得吓人!
就这种高浓度碱水,甭说植物了,再厉害的细菌和病毒都得被干死!
“叔,等会咱们回去把大队那口大锅整过来,我昨天跟于叔说了,再弄几棵死树劈了当柴火,我把这些小苏打都熬出来……”
“行,你说咋整就咋整!”
老曹看着眼前这满满一大坑水,心怦怦直跳!
没想到这些碱水,竟然也能成为宝贝!
将来能不能喝上牛奶,全靠这池子里的东西了!
下午的时候,他赶着马车去了趟队里,拉回两口十四印大铁锅,和老曹一起动手,就地取材,把散落在四周的土地庙的那些破烂砖头又都给划拉起来,临时搭建了两个灶台。
老曹看着青砖上印着的花纹,连声叹气,道一声作损啊!
“咱自家说话,这鬼神可是冲撞不得,你说老杨多风光,毁了土地庙,这才几天就下世了,我听说现在在家天天喝闷酒……报应啊!”
老曹絮絮叨叨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孙建平含笑听着,一边小心翼翼下到坑里,用水筲把碱水提上来,倒进大锅。
水中不仅仅只有小苏打,还有许多其他如钙离子、钠离子等成分,现在都处于水溶状态,脱水之后就会转变成碳酸钠、碳酸钙、硝酸钠等成分。
这些东西也都是宝贝!
要想办法都分离出来!
他首先想到的是利用各种元素的溶解度不同,先把最容易分离的碳酸钠和氯化钠分类出来,然后就是硝酸钠!
这可是所有成分里最值钱的!
可是……
分离的化学方程式是啥来着?
忘了!
他看看身边神神叨叨的老曹,这老爷子甭说搞化学了,就是化学俩字是啥意思都不懂!
看来只能求助于钱大小姐了!
“曹叔,你帮我把钱慧叫过来。”
“嗯哪!”
老曹一看小兔崽子开了窍,嘎嘎一乐,好小子嘴上不说,心里早瞄上人家姑娘了吧!
那还墨迹啥赶紧的,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看曹叔走路带风,孙建平有些疑惑的挠挠头,我只是让他帮我叫钱慧过来,他咋那么高兴?
不一会钱慧来了,跑得小脸红扑扑的,胸前起起伏伏,颇有些规模,看得孙建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B?
得有C了吧!
“孙大队长有啥吩咐的?”钱慧见他又支起两口大锅,不知道要作什么妖,眨咕眨咕眼睛,促狭问道。
“那啥,考两道题,是化学题,怎么从一堆碱性溶液里分离碳酸氢钠和硝酸钠?”
“这个你可难不倒我,看着!”
钱大小姐拿起一根木条,在地上刷刷写出两串化学方程式,孙建平连连点头,“不错不错,经组织上慎重考虑,决定吸纳你为盐碱地攻关小组成员,高兴不?”
“我高兴你个大头鬼啊!你是不是忘了化学方程式,又不好意思问别人,就折腾我?”钱慧白了他一眼,探头探脑看看那个底部纯白色的大水坑,“你这招倒是挺管用……”
“那是!”孙建平一撇嘴,“行了钱慧同志,既然你不愿意参加,我也不强人所难,回去好好复习你的赤脚医生手册吧!”
“你让我来我就来,让我走我就走,传出去我不是很没面子?”她反倒不着急了,捡了块木子垫在屁股下面坐下来,“我就看你怎么把碱水提纯!”
“小瞧我?”
我这个小暴脾气哦!
他转过身,蹲在两水筲中间一顿折腾。
钱慧双手抱着膝盖,看看眼前这片面积不小的稻田,再看看远处已经披上绿衣的大兴安岭,深深吸了口气!
这边的空气里都是醉人的清甜味!
真好!
咦,孙大傻子怎么不吭声了?
曹叔……
曹叔咋也没影了!
这小老头,把我叫过来他自己跑了!
钱大小姐实在无法按捺住内心的好奇,站起身凑到孙建平身后,见他不停地用木棍搅动水筲里的碱水,忽然哈的一声,把他吓得一激灵!
“你有病啊!”
孙建平扭头瞟了她一眼,钱慧柳眉一挑,也蹲下来,一股淡淡的胰子味直往他鼻子里钻,搞得他不得不蹭蹭鼻子,往旁边闪了一下,“瞅见没,根据每种溶液的溶解度不同,我想接下来将碱水进行加热,再用铁丝编成铁网下进去,方便溶液里的成分凝结……”
“这倒是个好主意!”
钱慧点了下头!
孙大傻子果然聪明过人!
“来帮我烧火!”
“我才不帮你烧火呢,我还得帮陈叔他们种自留地……”钱慧吐吐舌头,一溜烟跑没影了。
“建平,你喜欢吃西瓜不?”
隔着老远,钱慧停下脚步,把手拢在嘴边,大声喊道。
“废话,谁不喜欢吃西瓜!”
孙建平笑了,这个傻啦吧唧的钱大小姐!
“那我种两棵西瓜!”
“好啊!”
目送钱大小姐离开,孙建平蹲下来,把铁丝编织成一张铁网,支在大锅里,又想起西瓜俩字,贱兮兮一笑。
C……
小西瓜嘿嘿!
周围好安静啊!
风轻轻划过平坦的盐碱地,只有远处树上的鸟儿婉转回旋的叫声,夹杂着炉灶内哔哔剥剥木头燃烧的声音,显得那么静谧且安详。
他直起腰,活动了一下膝盖,心也随着这片广袤天地而变得舒畅起来!
祖国的大好河山啊!
李秀芝麻利的将三分自留地种完,拎着土筐回到家里,看到丈夫正撅着屁股在自家小菜园里刨坑,无奈摇摇头!
我这个傻丈夫!
你别光刨坑,倒是下种子啊!
知道的你在种地,不知道还以为哪家耗子发疯,到处挖洞呢!
“回来了?”
曹春贵直起腰,冲媳妇嘿嘿一乐,李秀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打开木栅栏门进到菜园子里,捏起孙建平他们从哈市农科院带回来的种子,一个坑一个坑点籽。
“中午整点啥吃的?”曹春贵不明白媳妇又哪来的无名之火,憨笑两声,李秀芝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缺心眼?”
“咋了,我这坑刨得多好,一个个横平竖直的……”
他还拿脚比量了一下,“你看看,就是咱爸也刨不出这么好的坑!”
“好好好,你明天吧上山里跟着野猪一起拱地去,肯定比野猪拱的好!”
“这倒是……”
“是啥,挺大个人听不出好赖话,你进屋烧火去,我把籽点了,这点活让你干得……细碎!”
曹春贵挠挠头,“中午整点啥吃啊?”
“把笨驴宰了,炖驴肉吃!”
“哪有笨驴?”
“你自个进屋照镜子看看,就找着了!”
看着丈夫兴冲冲进了屋,去拿放在柜台上的镜子,李秀芝愁得直拍脑门!
这人简直傻透腔了!
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这孩子干起活来连饭都顾不上了!”
饭菜做好后,李秀芝装了一份放在搪瓷饭缸里,让小月月给孙建平送过去。
“吼吼去找哥哥喽!”
小家伙倒是年少不知愁,蹦蹦往外跑。
孙建平此时正在将铁丝上附着的结晶体刮下来,放进一个水筲里,这些便是经过加热后析出来的结晶盐了。
至于里面有多少硝酸钠,还得要化验一下。
锅里剩下的粘稠液体,就都是溶解度比较高的碳酸氢钠了。
“哥哥吃饭饭喽!”
小丫头跑过来,把还温热的搪瓷饭缸递给他,歪着小脑瓜看着铁皮水筲,“哥哥这里面白白的是啥呀?”
“是结晶盐。”
孙建平坐在地上,接过饭缸,打开,好家伙,今天的中午饭竟然是高粱米水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