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我也好几年没去他们那了。”
自打老曹得知孙建平从盐碱地里弄出来的那些东西,无论是一碰就爆的硝酸钠,还是什么小苏打,以及最后提炼出来的那个老卤水都能卖钱后,心情顿时大好!连早饭都多吃了一大碗!
把他心疼坏了!
本来就没多少粮食,还敢敞开肚皮吃……
老曹当即决定,把那些体力差、年纪小,干不动重活的半拉子和女孩子们都分拨到孙建平手下,帮着他熬煮碱面!
钱慧、周薇这俩人很不幸被直接归入这一类,另外还有范大傻子。
大傻子其实说傻也不傻,说不傻还傻透腔,总之……
“范大哥你就负责从大坑里提水,钱慧你负责烧火……”
几个人组成生产小组,各自分工,范大傻子不愧是傻子,无论是干活还是休息,除了傻笑就是脱衣服抓虱子,把周薇恶心得直往一旁躲。
“这人也蛮可怜……”钱大小姐望向傻子的目光满是同情。
“大小姐在这里发古之忧思呢!”孙建平在她身边坐下,戴上手套,这还是上次去山里砍木头时蔡姨给他的,到现在还没用完。
他扯过水筲,把粘在棉线上的晶体都扯下来,看得钱慧有些想笑。
“你笑啥?”
“我笑也是个大傻子!”
不等孙建平报复,她咯咯笑着跑到灶坑旁,冲他扮了个鬼脸。
“建平,那个水筲里你泡的是啥啊?”
笑过之后,她又好奇问道。
“是钱慧之蹄!”孙建平反唇相讥,气得大小姐抓起一块木屑扔过来。
水筲里泡的不是别的,还是前段日子修水渠时“复制”过来的猪蹄,放进一点点硝酸钠,他准备试试看能不能做出镇江肴肉尝一尝。
毕竟答应俩孩子给他们整好吃的,再说他也不缺材料。
不过硝酸钠这东西会在肉里转化成亚硝酸盐,对身体有害,不能多放。
“你哪来的猪蹄?”
钱慧好奇看了一眼,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昨天去大队部,别人给我的。”孙建平随意扯了个谎,钱慧微微蹙眉,“收了人家的东西,就得给人家办事……”
“可不是么,让我去给他家当上门姑爷,天不亮就逼着我出工,天黑了才能回来,生的孩子还得跟他家姓,吃饭都不让上桌……”
噗!
钱大小姐被逗得直笑,“你呀你呀,人家跟你说正经事,你却来逗我!”
“傻瓜,生活本来就很累了,再不自寻快乐,岂不是要憋屈死了!”孙建平笑着挡住她砸来的小拳头,“呦呵,夺命香猪蹄!”
“讨厌!”
钱慧也被他的幽默和乐观给感染了,坐在他身边,眼巴巴盯着泡在硝酸钠溶液里的四个大猪蹄,“到时候别忘了分我一个!”
“那肯定的!”
孙建平一笑,“只是……同类相残,你不觉得很残忍么!”
“你是猪,你才是猪!”钱慧气得小脸通红!
烦人!
“你们俩不干活净调情,要不学王金刚钻苞米地算了!”周薇看他俩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揶揄一句,臊得钱慧满脸通红,急忙起身去烧火。
小妞脸皮还挺薄!
孙建平咳嗽一声,“不是说王金刚要给徐二丫迁户口么,到底整没整妥啊?”
“你还不知道王金刚?满嘴跑火车,没一句实话!”周薇似乎还在为“大麻花”事件而余怒未消,言辞间极为刻薄,“也就是徐二丫傻啦吧唧的让他给骗了,但凡换个有脑子的,早把他打成猪脑子了!”
孙建平又冲钱慧一笑!
猪脑子哦!
钱慧气得冲他直翻白眼。
“我看王金刚那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早晚还得惹出点事出来。”孙建平招呼范大傻子把熬好的碱块戗出来,放在一旁晾凉,等着一会碾碎,继续提纯。
“他现在就惹出事来了,前几天我去队部,就听到于叔好像跟他说啥杨组长要找他唠唠,让他去县城一趟,也不知道有啥好唠的。”
看不出周薇对王金刚的事情还挺上心!
“他爱干啥干啥,只要不过来恶心我就行。”孙建平看着阳光下茁壮成长的稻苗,心里满满的全是对秋收的憧憬!
今年秋天能不能吃上大米饭,全靠自己了!
吃晚饭的时候,小月月端着一个搪瓷盆,兴冲冲跑到陈培林家里交给钱慧,钱慧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只色泽红润的炖猪蹄!
“姐姐,哥哥让我送过来的,给你吃!”
“好孩子!”钱慧从口袋里掏出两块糖,塞给小丫头,“回去帮我谢谢你哥哥!”
“嗯嗯,回家吃好吃的喽!”
钱慧站在陈培林家门口,看着蹦蹦跳跳跑远的孩子,心里流过一丝暖暖的感觉。
大傻子还挺有心……
“陈叔来尝尝孙大厨的手艺!”
她端着搪瓷盆进了屋。
曹家,老曹盘腿坐在炕上,端着小酒盅,和孙建平碰了一杯!
桌子正中,摆放着满满一大盆炖猪蹄,李秀芝又端上来一盘切得薄薄的肴肉,放在桌子上,小兴文伸手去抓,被老妈一巴掌拍在手背上,“没规矩!”
“嘿嘿!”
小家伙憨憨一笑,抓起筷子夹了一块,顿时眼睛一亮!
“哥哥,这个肉真好吃!”
“那是!”孙建平得意一笑,“曹叔你尝尝这个!”
老曹也夹起一筷子,满意点点头,“确实和咱们这做的肉味儿不一样,又香又酥,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吃这玩意!”
“大哥大嫂你们也来尝尝!”
一家人坐在炕头,分享着这难得的美味,商量着该怎么把提炼出来的小苏打折腾出去。
“过几天老大你带着你兄弟去趟草原,找找宝老爷子,那老爷子交朋好友,在草原上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看能不能让他帮帮忙……”
“那指定能行,宝老爷子是啥身份,谁不卖给他一个面子!”曹春贵啃着猪蹄,含混说道,“就是不知道他们现在跑哪嘎达放牧了,找不着就是白跑一趟……”
“去年冬天他们不是去冬窝子了吗?八成今年春天还在那嘎达。”老头也抓起一块猪蹄啃着,“春天母羊下羔子,转场费劲,你们就去冬窝子找,他们今年指定在那呢!”
“嗯哪!”曹春贵抓起一节猪蹄递给孙建平,“你倒是吃啊!”
“吃着呢!”孙建平擦擦嘴角的油,“叔,草原现在还是到处游牧吗?”
“草原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这几年还好了,就在冬窝子和夏窝子俩地方来回窜,说是要定居下来……来建平咱爷俩再喝一杯!”
老曹又举起酒瓶给他倒满。
几天熬制下来,大坑里的碱水少了不少,再加上春天风大,蒸发高,渐渐地坑里的水越来越少,坑边已经能伸手够到底部的凝结出来的盐壳了。
这些盐壳加工起来比碱水复杂一些,不过产量更高。
随着大坑里积攒的盐碱被蒸煮提纯殆尽,二马架盐碱生产小组的工作也暂时告一段落,此时水稻秧苗已经长到一尺多高,又放了一遍新水,是该追二遍肥了。
上次从大队买回来的尿素终于派上了用场,老曹领着人,把尿素装进种高粱谷子用的点葫芦里,叮叮当当一边走一边敲,将宝贵的尿素均匀洒在水田里。
下完尿素的水稻明显秧苗更绿,根茎也长得越发粗壮,老曹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蹲在田埂上,喜滋滋看着茁壮生长的秧苗,憧憬着丰收场面……
要是稻子真的大丰收了,就能顿顿吃大米饭……
那是神仙才能过的日子吧!
“喔喔喔!”
孙建平赶来马车,将最后一车提纯出来的碱面拉走,大坑里积存的碱水已经被消耗殆尽,还要再等上一阵子才能继续开工提炼了。
“统共整了多少?”老曹叼着烟袋咕嘟两口,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