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挺后悔的,不把凤兰给罗世红好了!”
坐在马车上,老曹抽着烟,嘴里念念叨叨,“你说人家现在升副厂长了,那可是大干部啊,咋能看上你姐呢?”
“叔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等哪天我给我姐夫去个电话,问问他。”
“唉!”
老头叹了口气,忧心忡忡。
孙建平挑挑眉毛,朝中有人好办事,没想到罗世红下乡支农回去之后升得这么快!
再过几年都有可能升到厂长!
这都是备不住的事情!
乌龙马也累了一天饿了一天,走路速度特别快,急着回家吃草料呢!
到家之后乌龙马都不用孙建平牵着,自己钻进马厩里,站在马槽前,冲他嘶嘶叫!
主子主子快点上饭!
饿了!
“着什么急啊你……”孙建平拌了一筐草料,抓了满满一大把苞米糠外加半舀子豆粕,用手拌匀后扛到马厩里倒进马槽里,乌龙马低下头,张开大嘴,狼吞虎咽。
孙建平拍拍爱马的脖子,又去给提了一桶温水,往里面撒了一把盐,拎过去,乌龙马看到水来了,急得哒哒直跺脚!
快走两步啊主子!
渴坏了都!
看着大马滋溜滋溜喝着水,跟抽水机似的眨眼间就把满满一水筲水给干了,孙建平拿起毛刷帮刷了下毛,气温上升漫长的冬天过去了,这货又开始脱毛了。
他把梳下来的马毛扔到马厩棚顶上,这样那些麻雀燕子什么的就会把马毛叼回去筑巢用,做完这些后他又拍拍凑上前的小黑马,这是乌龙马的宝贝闺女,现在也长成大马模样了。身高体长,四蹄踏雪,一身缎子面似的黑亮毛发,长长的马鬃被老程头修理得整整齐齐,眉心一道白色闪电状马毛,特别漂亮!
小家伙嘶嘶叫了一声,和孙建平打招呼,孙建平捏捏的下巴,转身出了马厩,径直奔向家里。
媳妇和孩子都急坏了吧!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女儿坐在院子里,身边躺着小白狗,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外边,看到孙建平,小丫头霍的站起来,一路小跑冲过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爸爸,爸爸你可算回来啦!”
“想我了没?”
他把女儿抱起来亲了一口,捏捏她的小脏脸,问道。
“想了!”
“哪想了?”
“脑袋想了!”
“还有呢?”
“心也想了!”小丫头搓着小手,咯咯直笑,“手也想了,腿也想了,屁股也想了!”
“哈哈小调皮,你妈妈呢?”
“妈妈!”小丫头把小手拢在嘴边,“你亲爱的老公回来了!”
我晕!
这孩子怎么啥话都往外嘞嘞!
“你个犊子!”
钱慧拎着猪食桶从后院走回来,俏脸臊得通红,在女儿耳朵上捏了一把,“让别人听见还不得笑话咱家!”
“嘿嘿嘿……”小丫头笑得十分开心。
“媳妇辛苦了,来啵儿一个!”孙建平也笑,耳朵被媳妇拧了一把,“们爷俩一个德行,赶紧进屋!”
“吼吼吼爸爸挨揍了……”
“非常严重,四五村子都被淹了,死了十多个人,房子倒塌不计其数……”
坐在自家炕头,提起洪泉公社那边的水灾,孙建平叹了口气,“没个十年八年缓不过来。”
“就是因为那个修到一半的水坝?”
“嗯,今年春天气温高,升温又快,水都被水坝憋住,再者两岸河堤年久失修,被水一泡就酥了……”
“唉,天灾人祸,还让不让老百姓活了!”
钱慧叹了口气,扭头看看抱着布袋往外翻东西的女儿,“你又给她买这么多甜的!”
“吃呗,又不差这几个钱!”
孙副主任就是有这个底气!
他现在可是手握三千多两黄金的“巨富!”
家大业大的,我闺女吃点零食咋了?
咋了嘛!
“你也累了一宿了,抓紧补一觉吧,大闺女走跟妈去后院子干点活,让你爸好好歇着!”
钱慧抱起女儿,小丫头抓起一块山楂片塞进她嘴里,“妈妈甜不甜?”
“甜,都甜到心坎里呦!”她笑着和女儿碰了下头,“小烦人精!”
“略略略!我是小猴子!”小丫头吐吐舌头,一副顽皮模样。
孙建平看着女儿和媳妇走了出去,还轻轻把门带上,他打了个哈欠,扯过枕头枕在脑后,扭头一看老猫趴在炕梢,正瞪着俩眼珠子瞅他。
“过来让我揍一顿!”
他冲老猫勾勾手指头,老猫可不惯着他,弓着背竖起尾巴走过来,抡起爪子梆梆揍了他两下,不等他还手,一转身跳下地,冲他喵喵叫了两声,推开门跑了!
孙建平揉揉被猫爪子拍得通红的手背,骂一声臭猫,打了个哈欠,睡着了。
累了一天一夜,他疲乏极了,内心深处沉埋许久的记忆也随着意识的混沌逐渐印刻在脑海中……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一个夏天,他和王玉梅两人一起坐在桌边,背着小手听姥爷给他们讲绘画知识……
孙建平猛然惊醒,扑棱一下坐起来,想想刚才的梦,沉沉叹了口气!
姥爷……
现在在哪呢?
几乎在同一时刻,遥远的南国,东方明珠――香江,一个长毛邋撒的年轻人坐在路边,抠着脚丫子凑到鼻尖闻了闻,有气无力的喊上两嗓子!
“靓仔,行行好给点吧!”
“美女给点钱吧……吃不上饭啦!”
“走过路过都给点啊,草你们吗的,挣那么多都自个花啊,拿出点钱给我花会死吗?日你小姥姥的!”
“你个臭乞丐!”
一个个子不高,穿着西装打领带的眼镜仔站在这位邋遢青年面前,双手叉腰,“瞎了你的眼,看清楚,这是皮尔卡丹的裤子,弄脏了把你卖掉都赔不起!”
“对不起啦自己擦擦吧……”
王金刚乜了他一眼,扯过一张脏兮兮的纸扔给他,眼镜仔一脚踢开,“一大早就看到你这衰人,拷贝啦真的有够衰!”
“干你妹,四眼仔你说啥,再说我K你丫的!”王金刚勃然大怒,猛地站起来,一米八的大个子把眼镜仔吓了一跳!
这货仰起头看着眼前的大高个,嘴里嘟囔一句,转身要走,被王金刚一把拦住,“行行好,给点!”
“有没有搞错,是你在要饭诶!”
“对啊,我就是在要饭啊!麻溜的,别瘠薄墨迹!草!”
王金刚撸起破破烂烂的衬衫,露出古铜色的坚实胳膊,吓得眼镜仔不情不愿的掏出钱包,抽出一张,钱包便被王金刚劈手夺去,刷刷抽出三张红票,揣进口袋,甩手扔给眼镜仔,“滚吧!”
眼镜仔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王金刚马上挥舞起拳头,“再瞅,打爆你的眼镜!”
眼镜仔悻悻掏出手帕擦擦钱包,揣回口袋,往前走了两步,这才转回头,冲他竖起中指,“我顶你个肺!”
“操!”王金刚抄起一个可乐瓶子扔了过去!
“小兄弟发财啊!”
身边走过一个白发苍苍的小老头,大约七十上下的年纪,头发已然全白,身上穿着一件不知从哪个垃圾桶里翻出来的衬衫,松松垮垮的,下半截掖在裤子里,脚上一双开口的凉鞋,见王金刚斜着眼看他,急忙一抱拳,“听你的口音,也是从北边来的?”
“咋地?”
王金刚把眼珠子一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