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村头一号不务正业的盲流子吴老二正被捆在房梁上,被徐金山拎着皮鞭一顿猛抽!
“说不说!”
“真,真不是我偷的啊!饶了我吧,老徐啊你再打把我给打死了……”
吴老二像被阉掉的草鸡一样发出沙哑的嚎叫,徐金山一看他还嘴硬,抡起牛皮编的鞭子,冷不防被孙建平劈手夺下!
“叔你们这是干啥!搞严刑逼供啊?快点把人给我放下来!”
“诶嘛建平你可算回来了,救命啊呜呜呜……快把我打死了都……”
一看到孙建平回来了,徐金山悻悻收了手,恶狠狠瞪了被吊起来的吴老二一眼!
“王八操的,不是你还能有别人?”
“行了叔,没有真凭实据之前,不能瞎赖!”
孙建平踩着凳子把吴老二放下来,由于长时间吊着,手腕和麻绳来回摩擦,早已深深勒紧肉里,把麻绳都给染红了。
“赶紧整点碘酒,处理一下伤口!”
孙建平吩咐一声,徐金城跑出去,正在这个节骨眼上,老曹也卸了马车,和老张走进来,一看到吴老二血呼啦差的手腕子,以及脸上、身上一道道的血檩子,瞪了徐金山一眼。
“你当这是绺子的秧子房呢,把人打死了你给偿命啊!”
徐金山被训得哑口无言,翻着白眼站在一边,不吭声了。
吴老二媳妇也没得好,被徐大娘关在里屋,老曹敲了几下门,喊了几声,不一会吴老二媳妇磨磨蹭蹭从里屋走出来了,身上倒还好,却一只手捂着裤裆,骂一声草拟吗的老婊子,都给我拔溜光!
孙建平终于明白为啥这老两口会有徐二丫那样的女儿了!
一对……
咳咳咳!
“老二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老曹盘腿坐在炕上,看着孙建平给吴老二包扎伤口,卷了根烟叼在嘴边,问道。
“老曹大哥,真不是我干的,别看我们两口子平日里乐意耍两把,可偷鸡摸狗的事真不敢干,更别提队上的水稻种子了!”
“你最好给我说实话,不然我弄死你!”徐金山虎着脸威胁道!
“你一边拉呆着!这点事都整不明白,还出来叫号呢!”老曹怒吼一声,吓得徐金山悻悻站在一边,不敢开口了。
“孙所长他们没来啊?”
“来了,转了一圈,拍了几张照片又走了。”
老曹点燃烟头,深深吸了一口,眉头皱起多高!
这到底是个简单的盗窃案,还是……某些人别有用心破坏春耕?
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了!
孙建平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给吴老二包扎完伤口之后,走出队部的房门,站在月下,冥思苦想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忽然想到一个事,那就是大清早的为啥小黑马会钻出马厩,跑到稻草堆旁去玩耍?
而且……
乌龙马当时的眼神……
似乎是想提醒他一些事情!
他又去仓库门口转了一圈,从“口袋”里掏出手电,仔仔细细观察了一圈,偷盗稻种的人似乎还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并没有留下多少蛛丝马迹。
两头小牛犊又跑出来捣乱,被孙建平挥手撵走,他站在队部的围墙边,眯起眼仔细往外撒么两圈,如果这个贼偷真的要把这一百七八十斤的满满一袋稻种搬出去,没有两膀子力气是不行的!
由此也可以排除吴老二的嫌疑,就那家伙的小体格子,甭说扛那么沉的麻袋,一百斤就把他压弯腰了!
那么,究竟会是谁呢?
孙大队长百思不得其解。
“还没查出来是谁?”
回到家后,媳妇已经把饭菜端上了桌,孙健平盘腿坐在炕头,接过碗筷,唏哩呼噜吃起来,小乐乐躺在炕梢,抱着老猫呼呼大睡。
“她今天咋这么早就睡觉了?”
孙建平颇感意外,每天这时候小丫头不是朝着出去玩,就是闹着要听收音机,今天咋这么消停?
“我领她去陈叔家坐了会儿,和铁柱跑出去玩累坏了,这不一回来就睡了……”
“艳琴和云峰的事咋样了?”
“还能咋样,就那样呗,艳琴想找个更好的,我说这年月家家户户都差不多,你可就别挑了,再说人家老夏家名声好……”
钱慧又给他添了一碗苞米碴粥,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下了地,不一会从外屋地端来一个盘子,里面放着四瓣从中间对半切开,腌得焦黄流油的咸鸭蛋,放到他面前,“还是你有口福,陈婶给的。”
“这个咸鸭蛋腌得好啊!”孙建平拿起一瓣,用筷子挑了一块白色的蛋清放进嘴里,咂摸一口,点点头,“比你腌的好吃多了!”
“去去去,我那不是没经验嘛!”
小丫头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爸爸回来,噌的一下跳起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吼吼臭爸爸回来喽!”
“来,大闺女尝尝鸭蛋黄!”
孙建平挑起腌得黄澄澄的鸭蛋黄,放进女儿嘴里,小丫头抿了一口,大眼睛一亮,“真好吃!”
“好吃吧,明年开春爸爸也养一群鸭子,咱们也腌咸鸭蛋,给你吃!”
“爸爸最好了!”
“爸爸好妈妈就不好了?”钱慧斜了女儿一眼,小丫头急忙跑过来,搂住她的脖子吧唧亲了一口,“妈妈也最好了!”
孙建平三口两口把饭吃完,看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抓起帽子扣在脑袋上,钱慧把桌子上的残羹冷炙都合进一个盘子里,准备等会倒了给狗吃,见他往外走,咳嗽一声,“干啥去?”
“我出去转转。”
“等会,咱俩一起去!”
“我也去!”
小丫头净跟着捣乱。
孙建平背着孩子,钱慧挎着他的胳膊,一家三口行走在空寂无人的小道上,小丫头开心坏了,叽叽喳喳小嘴说个不停,孙建平和她斗嘴,惹得钱慧连连发笑。
这爷俩!
真是一对活宝!
“我给你俩讲个故事吧,说是有个人去野外寻宝,看到地上贴了一张纸条,写着‘往下挖五米,你就能找到宝贝’,这家伙就抄起铁锹往下挖,到了五米的时候又找到一张纸条……”
“是他要找的宝贝么?”小丫头插话。
“当然不是啊,纸条上写着‘再往下挖十米,你就能找到宝贝’,这个人一看都挖五米了,也不差十米,干脆挖吧!”
“然后呢然后呢?”小丫头催个不停。
“然后他挖了十米后,又找到一张纸条,上边写着‘你个二傻子,让你挖你就挖,现在上不去了吧!’”
钱慧笑得直不起腰,小丫头也咯咯笑,“爸爸那个人好傻啊!”
“是啊,那么乐乐是不是这样的人呢?”
“我才不是,我可聪明了!”小丫头大声喊起来,孙建平一瞪眼,“那你可以把手从我口袋里抽出来了。”
“阿偶……”小丫头嘿嘿一笑,挠挠小脑瓜,“我明明在爸爸的口袋里塞了一块糖的!”
“小馋猫,再吃糖,当心长虫牙!”钱慧捏捏女儿的小脸蛋,“哥,你说那个人偷稻种干啥?”
“经过你聪明睿智的老公那颗聪明绝顶的小脑瓜分析,他偷稻种肯定是有用的!”
“这不废话么!”钱慧捏了他一把,“要么留这种,要么拿回去吃,还能干啥?难不成要崩爆米花?”
一语惊醒梦中人,孙建平眉头一皱,“走,上队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