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五一两,你这些金子一共是三十三两,按照七成成色算,那就是二十三两一,你要想卖,我就给你取钱去,要是觉着价儿低,就去别家转转也行。”
“再咋说您也是我岳父的朋友,就按照您说的办吧!”孙建平笑着摆摆手,不愧是钱家的朋友,锱铢必较,算账算到骨子里!
这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还是说……
“行,我给你取钱去!”
老爷子站起身,去了后屋,不一会拎着一个布口袋过来,放到桌子上,“五千七百九十五块一毛三分,都在这了,你点数点数。”
“不用!”孙建平起身,把布口袋揣起来,“等我有货了再来您这换!”
“行!”
这个老金匠说话非常干脆,孙建平转身出了门,拍拍兜里这五千多块,皱皱眉头,好像有点……
金子这个东西太过于敏感,一旦拿出来太多,肯定会被人盯上,至于国营的金店和信用社,他更不敢去,万一金子没卖掉,反倒被人给抓起来……
说!
这么多金子你哪来的!
那不粘包了?
孙建平漫不经心的在大栅栏这一圈转悠,寻思着给曹叔、张叔他们买点京城特色美食带回去,可转了半圈也没发现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美食……
要不整两碗豆汁拿回去给老爷子尝尝?
曹叔非揍我一顿不可!
哎呀真是愁煞我也!
眼瞅着前面就走出大栅栏的地界,他来到一家糕点店门口,转悠了半天,最后买了二斤豌豆黄拎在手里,寻思着到临上火车的那天再给老爷子弄俩烤鸭尝尝鲜。
现在入冬了,天气没那么热,应该坏不了……
对了,来时坐火车路过沟帮子的时候,有人在站台下面偷偷卖烧鸡,到时候也买几只拿回去……
他一边走一遍盘算着,刚拐进一个胡同,就看到一毛头小伙子抱着一个瓷碗,鬼鬼祟祟往外瞅,孙建平咳嗽了一声,小伙子以为他感兴趣,急忙凑上前,身子紧贴着墙根,把怀里的东西露出一个角,“同志,瞅瞅?”
“这是啥?”
孙建平愣了一下,定睛一看,脑瓜子嗡的一声!
这个碗的尺寸、款式、上色,怎么那么眼熟!
他的思绪猛然回到好几年前,那天晚上,他和张子义张叔去鬼市卖粮食,顺手买的几个大碗!
福、禄、寿!
“看看!”
他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竟然看到了同款!
“您这边请着!”
小伙子鬼鬼祟祟往街口瞄了一眼,见没有被人盯梢,也没有“小脚侦缉队”,这才放了心,领着孙建平三拐两拐,进了胡同里一家院子。
院子里的陈设很简单,一个小小的天井,左右两排檐廊,窗棱上的油漆早就剥离得不成样子,倒是地上还铺着青石板,脚踩上去梆梆硬,硌脚。
“爷,客人来了。”
小伙子推开一扇门,里面坐着一个穿着藏青色中山装,戴着一顶帽子的老头,正用一张毛边纸使劲蹭着一件瓷器的边缘。
“呦,稀客稀客,快请坐!”老头一看到孙建平进了门,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起身相迎。
“我就是看您孙子拿的那个碗不错,想看看。”
孙建平开门见山,老头愣了一下,急忙招招手,把那个碗从小伙子怀里拿过来,摆在桌子上。
孙建平以前听姥爷讲过,这古物瓷器,看的时候不能只捏着一边,万一瓷器年头多了发脆,一捏就碎了,那非惹上麻烦不可。
所以他用三根手指头伸进瓷碗里面,其余两根在外边托着,将这个瓷碗拿起来,仔仔细细观赏一番。
单看款式,模样,和自己收来的那仨大碗一模一样!
只不过那三个碗是“福”、“禄”、“寿”,分别印着“天官赐福”、“麻姑献寿”、“五子登科”,而这个则是“喜”,印的是“鸾凤和鸣!”
这就对上了!
这个碗是其中的一套!
“老爷子,这个碗好喜庆啊!”孙建平看破不说破,老爷子笑呵呵点点头,“小伙子挺识货,这个碗有个讲究,叫做‘吉祥如意五莲碗’,一共是五个,分别对应福禄寿喜财,是从皇宫里流出来的物件,当年老佛爷还拿这个喝过汤呢!”
孙建平脸上带着笑,仔仔细细看着这只碗,心里暗道这帮卖古物的一个个满嘴跑火车,还老佛爷喝汤,你咋不说是老佛爷拉过粑粑的!
真能往自个脸上贴金!
“那真是可惜了,要是连成一套,可值大发了!”
“可不么,你说人活着一辈子,想要的不就是这五个字吗?听说剩下的那几个碗当年被康德皇帝偷着运到长春去了,老朽我是穷尽一生也没找到剩下的那四只碗,八成早就毁在战火硝烟里了吧!”
老头扼腕长叹,孙建平也是半信半疑,或许我那三只碗,难不成也是从伪满皇宫小白楼里流出来的?
还真不一定!
那三只碗留在二马架家里了,“复制”的还在自己的小瓶子里存着,本来孙建平都快把这事给忘了,今天偶然逛到这,阴差阳错之间,竟然寻觅到了第四只碗的下落!
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天见可怜,就在不久,我找到剩下的三只碗,福禄寿啊,小七,把好东西拿出来,给这位小兄弟开开眼!”
老头仍旧喋喋不休的说,听得孙建平暗笑一声真他吗能忽悠,福禄寿那三只碗在我手里呢!
不急,我倒要看看能拿出什么好东西!
“来了!”
刚才那小伙搬过来三个木箱子,依次打开,每个里面都放着一只做工精美的漂亮大碗,尺寸上和这只“喜”碗一模一样,单看外表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往桌子上一摆,四个大碗相得益彰,要不是孙建平手里已经有了福禄寿三只碗,可能就真的被老爷子给唬住了!
古玩这行,真真假假,外行人进门,只有被骗的份!
孙建平不露声色,用同样的手法把那三只碗挨个拿起看了一遍,相比自己那三只碗,这三个几乎与它们一模一样,只是做旧做得有些用力过度,有些地方毛边磨得太过光滑,他一上手,就明显感觉到和那仨碗手感不一样!
“老爷子,恕我直言,我就看好那个‘喜’碗了,不知您可愿割爱?”
孙建平也不说透,把这三个碗往旁边一推,老头脑门上的汗就下来了!
被看破了?
不应该啊!
看他也就二十七八的年纪,这么多年折腾,懂古玩的年轻人几乎没有,他是咋看出来的?
“小伙子,你这就不对了,虽说我这套碗还差一个‘财’,但好歹也凑了一大半,你还非得给我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