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还是第一次来到集市，大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好奇看着卖东西的叔叔伯伯们，牛马市外围就是老百姓们摆摊卖东西的地方，时近年关，好多人都在那里摆摊卖山货、粉条、笤帚以及自家养的鸡鸭鹅等等。
韩老四叼着烟头，正领着几个子侄在市场上收购大鹅，大鹅被五花大绑塞进编织袋里，用秤杆提起来，韩老四缓缓拨动秤砣，定格，平衡！
“三十七斤半，高高的！”
他报出最终数字，韩老八拿着铅笔在纸上写下份量，摆摆手，“下一个！”
“忙着呢！”
孙建平走过来，看看马车上已经被过秤的十几只大鹅，笑着打了声招呼。
“呦，书记咋这有闲心呢！”韩老四急忙陪笑，小东西也从襁褓里探出头来，冲韩老四咯咯笑！
“这丫头真招人稀罕，让我抱抱……”
“韩叔你可别惹她了，跟赖叽猴子似的，一动就哭……”
“哼！”小东西虽然年纪小，但现在也能听懂话了，气得她一咬小嘴，钻进襁褓里，不理他们了！
“哈哈还来脾气了！”韩老四递给孙建平一根烟，孙建平摆摆手，“你也知道我从来不抽烟……对了叔今年生意咋样？倒腾多少了？”
“还行吧今年，涨价了！”韩老四摆摆手，吩咐韩老八别停手，抓紧过秤啊！
没瞅见那么多人排着呢！
“你们这个大鹅买来之后咋整？”
“就是杀了之后秃噜毛，做成白条鹅往饭店卖，扣除人工啥的，一只鹅能挣个三块五块的吧，都是辛苦钱，嘿嘿！”
孙建平也笑了笑，好个韩四叔，在这跟我俩玩心眼呢！
“那……那个鹅毛？”
“鹅毛啊，有人收，一斤三块五。”
“长的短的都收吗？”
“都收，价不一样，你像那长鹅翎是一斤五块钱，鹅绒啥的三块五，咋咋的建平你想弄点啊？”
“叔你给我整两斤鹅绒，我弄点东西。”
“行，等会回去我让三小子送你家去……啥钱不钱的，净唠这外道嗑……”韩老四倔强的把钱又给推了回去，眼瞅着这车大鹅已经装妥了，招招手，韩老七就跳上马车，一抡鞭子，“书记回去不？”
“不用了七叔，我自个赶车来的！”
“那行，四哥我先走了！”
“嗯哪，回去让他们都麻溜点，赶在天黑的时候处理出来，人家那边着急要呢！”
韩老四摆摆手，叮嘱两句，韩老七喊了声驾，直奔小西山而去。
小西山老韩家人脑子活泛，精明能干，这不刚刚包产到户，就家家户户做生意，扎笤帚的，做手工的，倒腾大鹅的……都不闲着，现在已经成为十里八村有名的富裕村了！
孙建平望着远去的马车，皱皱眉，照韩老四的意思，他们也只是给别人代加工，对个缝，赚点辛苦钱而已！
这种模式……
难得长久！
“今天老三算是开了眼界，眼睛都看懵了！”
晚上媳妇和孩子们放学回来，坐在马车上，孙建平瞅瞅躺在她母亲怀里呼呼大睡的孙雪怡小朋友，笑道。
“我看这孩子也是累着了……”钱慧抱紧襁褓，俯下身子看看女儿红扑扑的小脸蛋，大眼睛闭得紧紧的，睡得很熟！
“我向老韩四叔买了二斤鹅绒，看看效果咋样。”
“鹅绒？你买那玩意……又要琢磨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钱慧见他衣服上有根长长的头发，随手扯下来，拍拍他的肩膀晃了晃，孙建平顿时大！
谁干的好事！
怎可凭空污我清白！
“八成是刚才老杨婶子抱老三的时候粘上的。”
“粘上啥？”
“头发啊！”
“这不就是我的头发吗？你不打自招干啥？是不是心里有鬼？嗯？”
孙建平被问得哑口无言！
“我啥也没说！”
“赶你的车吧！”
钱慧噗嗤一笑，臭瓶子！
我还不知道个你？
二斤鹅绒已经用塑料袋装着挂在自家门框上了，孙建平跳下车，取过鹅绒，这玩意抓在手里轻飘飘的，粘在棉大衣上，被风一刮就飘飘忽忽飞出去，好像一朵朵飞翔的蒲公英。
孩子们看着好玩，央求他给一把玩玩！
于是大门口就满天飞鹅绒！好像下雪一样！
进了屋子后，他让媳妇找了几块布，搬出缝纫机，哒哒哒，缝成一个口袋状，然后抓起一把鹅绒塞进去，再封口，拍平，缝上几条经纬线，就把里面的鹅绒牢牢锁死，省得到处乱窜。
“给你的！”
孙建平把做好的鹅绒小垫子扔给女儿，小丫头接过来，左看右看，伸手拍拍，感觉软乎乎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能飞起来！
“爸爸这是干啥滴？”
“傻孩子，给你上学坐凳子用的啊！”
小丫头挠挠头，把鹅绒垫子放在屁股下面，使劲墩了两下，嘿嘿一笑，“好舒服呀！”
“那必须的……”
“爸爸也给我做一个！”
老猫从外边跑进来，看到放在炕头的鹅绒垫子，毫不客气的躺上去，蜷成一个球，张开嘴打了个哈欠！
舒坦！
“猫叔这是爸爸给我做的……”
小丫头扯着鹅绒垫子，想要夺回来，没想到老猫却赖在上面一动不动！
“喵！”
这个躺着蛮舒服，送给你喵叔吧！
嗷！
“爸爸再给我做一个吧！”小丫头一摊手，耸耸肩。
“好吧！”
孙建平又做了几个鹅绒垫子，送给孩子们，孩子们一个个喜欢得不得了，这玩意可比塞棉花的垫子轻薄许多，也舒适许多！
喵叔亲自试躺体验过的，还能差了？
“其实我是想做一件衣服……”
孙建平坐在缝纫机前挠挠头，钱慧喂完了老三走过来，手按在他肩膀上，闻言莞尔，“做衣服？就，然后往里面塞鹅绒？”
“对啊，羽绒服不就是这么做的么？”
“能行吗？”
“行不行试试看，就是这布料不行，太粗糙，用作内衬非钻毛不可！”
“我再去柜子里找找，看看还有啥能用得上的布料……”
两口子折腾半宿，终于做出一件鼓鼓囊囊，好像充了气的“羽绒服”，孙建平穿在身上原地转了三圈，逗得钱慧直笑！
“这里面是涤纶的，应该不钻毛……”孙建平扯扯袖子，“咋样好看不？”
“好看！”钱慧噗嗤笑了一声，“好像个大面包！”
“吼吼吼！”
仨孩子也都笑得不行！
爸爸这件衣服好怪呀！
“好看不？”
孙建平凑到老猫身边，扯着袖子问，老猫臊眉耷眼的瞅了瞅，喵叫一声！
好看个儿！
“你们猫叔都说好看，我出去转一圈试试！”
孙建平穿着做好的“羽绒服”，径直出了门，钱慧趴在窗前往外瞅，忽然想起一件事！
“糟了！”
“咋了妈？”
“你爸里面还套着件毛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