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
李基在送了贾诩、甘宁、蒋钦所率领的一万水军先行前往瀛洲打前哨以及探查当下瀛洲局势之余,则也是事不宜迟地直接出发前往蓟县。
赵云留在临时港口之中坐镇驻守,并且开始缓缓整军。
三万兵马在海上飘泊近月,想要完全恢复战力,起码也需要三五天的休整时间。
张飞则是率领着仅剩十二人的燕云十八骑和百骑骑兵精锐,沿途作为李基的护卫。
为了节省时间,李基并没有搭乘马车,而是选择骑马朝着蓟县赶去。
“子坤先生,等到了蓟县可是要趁机将刘虞拿下?”张飞大着嗓门问道。
??!!
李基。
看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大声密谋的张飞,且还是在幽州这块地上的李基,险些被张飞这忽然的一问吓出冷汗。
幸好现在是在荒郊,周围倒也没有其他人。
李基连忙摇头道。“自然不是。”
“那为何还要赶去蓟县?当年那个刘焉不愿出兵抗贼,俺看这个刘虞也定然是个无胆之徒,只知困守城池,言语是怎么都激不动他的。”
显然张飞对于除了刘备之外的汉室宗亲,感官都算不上好,言语之中透露出满满的鄙夷之色。
“此二者不能如此相提并论……”
李基摇了摇头,倒也是很难跟张飞解释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
如今,李基对幽州的战况所知俱是公孙瓒的一面之词,并非是怀疑公孙瓒所提供的情报有假,而是以公孙瓒偏激刚烈的性格,所观所感未必就是全貌。
相比之下,刘虞如今作为幽州牧,所知的信息必然更多。
再者,既然眼下强行控制刘虞的做法还需三思,那么李基于情于理都需要亲自拜访一番刘虞。
于情,刘备与刘虞皆为汉室宗亲,也算有一二分香火钱;
于理,吴郡兵力援助幽州抗击乌桓本是好事,但也应得到名义上手握幽州军政大权的刘虞支持认可,才能避免大义有失。
毕竟,吴郡三万大军只要在幽燕之地作战,早晚都不可能瞒得过刘虞的。
除此之外,才是李基想要尝试亲自接触一番刘虞,确认其心中所想,寻找能够和平整合幽州兵力的可能。
“翼德,此去蓟县,你时刻跟在我身边少言慎行,且看着眼色行事就是了,未得我的允许,绝不可冲动行事。”李基提醒道。
“放心好了。”
张飞拍着胸膛保证了起来。
而临时港口所在是处于沽水下游入海口附近,实则算是渔阳郡海岸边且与广阳郡相邻。
因此,即便是全程快马赶路,自临时港口前往蓟县也足足有近两天的路程。
当然,这更多还是李基的骑术比不上张飞等人,否则倒是还能节省不少时间。
等抵达了作为幽州治所蓟县所在之时,李基看着眼前这一座起于东周,且后世还设为京城的大城,目光不禁流露出几分感慨。
蓟县也不愧是一座大城,仅是这一座城池所容纳便近有二十万之多,牢牢地钉在北地。
而处于乌桓叛乱的敏感时期,李基一行来历不明的百余骑出现,几乎瞬间就刺激到了蓟县。
还不等李基一行靠近,原本还有些人流进出的城门迅速关闭,且不乏守城士卒已经暗拉弓箭瞄准李基一行。
不过在李基表明身份,并且将随身所带的印信交予对方后,耐心地等待了一阵后。
紧闭的城门打开,一穿着文士袍的青年主动在城门相迎李基,道。
“吾乃从事齐周,来者可是名满天下的陇西李子坤。”
李基连忙下马拱手回礼,道。“正是,见过齐从事。”
而齐周细细地打量了李基一阵,又观察了一遍跟在李基左右的骑兵,确认了其中并无乌桓人,这才彻底放心了下来,然后将印信归还于李基。
“子坤先生,近来幽州有兵祸,以至于小心了些许,失礼之处还请见谅。”齐周带着一丝歉意地说着,诚挚之态让人难以升起丝毫不满。
“无碍,这正可佐证于刘使君治军严明,乃幽州百姓之福也。”李基笑着答道。
齐周闻言,对于李基的感官不禁再好上三分,知其乃是知礼之徒,然后拱手道。“使君知闻子坤先生到来,已特意在府衙之内摆宴,还请子坤先生赏脸。”
本意便是来见刘虞的李基,对此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显然齐周对于李基这一行彪悍精壮的骑兵略有些忌惮,因此只允许李基带十余个随从入城,其余骑兵则可前往城外兵营暂住。
而等李基带着张飞与燕云十八骑入城抵达府衙,看到那个身穿官服,衣着姿态俱显一丝不苟地站在府衙门口的老人时,不禁大为诧异。
刘虞,居然亲至府衙门口相迎。
无论是地位,还是名声,刘虞可都是如今汉室宗亲之中首屈一指的存在。
未任幽州牧之前,九卿宗正一职正是由刘虞所担任,可见刘虞在汉室宗亲之中的名声地位之高。
与之相对的,李基不过是个小小的郡丞罢了。
李基见状,连忙下马朝着刘虞行礼道。“陇西李基,拜见刘使君。”
刘虞也不见外,一把挽着李基的手腕,将李基给搀扶了起来,道。
“老夫此前在朝中可就时而自卢子干口中听闻子坤先生之名,今日得见,心中甚慰。”
旋即,刘虞亲自引李基入到府衙之中,且所设之宴乃是私宴,在席之人除了刘虞与李基之外,也便仅有二三心腹在一旁作陪。
一番谦逊客套过后,刘虞方才开口道。“不过,子坤先生不是合该在吴郡辅助玄德乎?为何会出现在幽州?”
“基乃是奉主公之令,搭乘海船率军前往瀛洲,探查那瀛洲倭国诸事,途径幽州,特奉主公之命代为拜访使君大人。”
说罢,李基向张飞递了个眼色,张飞连忙让燕云十八骑将提前准备好的礼物送了上来。
礼物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大多都是些吴郡特产,以免在贪官污吏横行之际,还让刘备惹上贿赂之嫌。
因此,在听着李基逐一介绍礼物,其中并无金银钱财后,刘虞看向李基的脸色更为柔和了几分,知晓这算是同宗同族子侄辈赠予长辈的礼物。
刘虞让人将这些礼物逐一收下来后,忍不住赞誉了起来,道。“甚好,甚好,玄德倒是有心了。”
“此前,老夫在朝中并时时耳闻玄德多行仁德之事,心怀百姓,亦在子坤先生辅助下短短几年间便扫清吴郡匪患,开垦良田无数,又与平定了山越之患,可见是实干仁德之人。”
刘虞笑容满面地赞道。“只可惜如今玄德年岁小,否则老夫定当大力向陛下荐才,让玄德多多挑些担子才是。”
“主公若知能得刘使君如此赞誉,定会万分喜悦,越加砥砺治政。”李基应道。
“好好好……”
顿了顿,刘虞不忘细细问询吴郡治政诸事,李基自也是挑了些不如何敏感之事一一回答。
尤其是对于仁德书院,刘虞亦是万分好奇,多有询问其中细节,且赞誉不断,认为只要给仁德书院足够的时间或可培养出大量英才为朝廷效力。
对此,李基自然是无比的赞同,且也是如此对仁德书院怀抱期待的。
一时间,双方可谓是宾主皆欢,反倒是看着一旁的张飞满心疑惑,总觉得双方似乎都没有谈正事的意思,并且都是在一味地拉近着与对方的距离。
直至酒过三巡,宴席将终,李基起身准备告辞之时,刘虞还在挽留道。
“子坤先生不妨在城中多住几日,如何?老夫这便令人为子坤先生收拾出一座府邸来,也无须住在驿馆之中。”
“基在此谢过刘使君好意了,只是承蒙主公信任,由基率领着三万兵马前往瀛洲,如今那些兵马都暂时驻扎在海边一临时港口之中,实在是基不敢久离……”
顿了顿,李基的脸上才透露出一丝为难地说道。“此外,便是基有个不情之请。”
脸上浮现着几分纠结犹豫的刘虞,随意地答道。“子坤先生但说无妨。”
李基叹息了一声后,惭愧地说道。
“那便是瀛洲状况未明,再兼之一路自海上行军时,多逢暴雨,船舱漏水打湿了大量辎重,以至于如今粮食略有些不足,还望刘使君可支援些许粮食,他日主公必会如数归还。”
这话听得张飞的环状大眼连眨,完全不记得来时在海上遭遇过什么暴雨大风,明明基本都是一路风和日丽的,并且港口那边不是堆放了大量辎重粮食吗?
听到李基的请求,刘虞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道。
“小事矣!俱是为朝廷效力,何须以借言之?不如老夫划出一处地方,用以子坤先生的囤粮之处,且也可做练兵之用。”
“如此甚好,基在此代主公谢过刘使君了。”李基一脸欣喜地行礼道。
而刘虞将李基给扶了起来后,低声道。“无妨,只是老夫亦有一事相托,可否请子坤先生随我到一僻静之处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