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六绳护主 > 第九十章 干打垒

  接下来,便是老头儿们与李蔚珏谈判——一亩荒地到底多少钱。

  李蔚珏就把握一条中心思想——着急的不是我。

  于是,一亩地终于给压回七百钱。

  “爷爷,给他们二百一十两银子,”李蔚珏说道:“从咱家以西,三百亩地都归咱了。”

  趁鲍魁掏钱的功夫,老头们悄声对村长说:“大山子,只能这样了,反正西边的地也没人要。”

  村长白眼翻得飞起——刚才在八百钱的价格上,那孩子已然松动了,而且那孩子明显耐心不足,只要多磨叽他一会儿,他就能答应。

  可偏偏,几个老家伙不自信,自己把价格继续往下出溜,到底回到底价七百钱。

  “中,听你们的!”村长说道:“你们回去跟大伙儿说明白就行。”

  几个老头儿被噎得够呛,到底谁是村长啊!

  对于村民来说:话都是村长说,便宜都是村长占。

  对于村长来说也一样。

  一件事准备做时,村民说:“村长咋说俺咋干!”

  事情若是得到好结果,村民说:“俺家出了多大多大力,功劳大大滴!”

  事情若是得到坏结果,村民说:“村长让的,俺能咋办!”

  都想甘蔗两头甜,都想便宜两头占,难办!

  骆毅拍着李蔚珏肩膀狠狠一顿夸:“你小子不错!有前途!以后姐跟你混了!”

  李蔚珏:“……我是你哥!”

  鲍魁很痛快地掏出二百一十两银子准备给村长,李蔚珏一把给拦下:“等等!”

  眼见钱要到手,这孩子又出什么幺蛾子?!

  村长不免面露愠色:“鲍大哥,你家小孩儿是不是……”

  就差说你家小孩儿是不是没家教了。

  “我家的事儿,每个孙子孙女都能做主!我听他们的!”鲍魁说道,嗓门很大,调门很高。

  “村长,拿钱就想走?地契呢?”李蔚珏说道:“一手交钱一手交契书啊,咱得讲理!”

  待到费半天劲把契书写好、摁上手印,这二百一十两银子李蔚珏还是不给:“我爷爷和大哥二哥的丁田呢?”

  “我的小祖宗!”村长终于忍无可忍:“一码归一码,你先把银子给我,我打发走周地主家的人,回来就给你们办!”

  ……

  疏河村终于一次性付出三十年来该有的代价——村西三百亩荒地,荒地以西两座山头,以及横插在大田里的一百亩良田。

  李蔚珏把鲍魁三人丁田中该有的中等田和下等田全部换成良田,于是合计一百亩,还要求连成片。

  最后,村长不得不把给自家留的最好的田地给了鲍魁。

  看起来是村长一家的损失,实际上并不是,而是全村人的损失,因为他们不得不在每天上地的时候看着中间那好大一片田地荒着。

  心堵。

  鲍魁家还在盖房子中,没人顾得上田地。

  在李蔚珏的建议下,鲍魁没有去购买砖石,而是盖了“干打垒”的房子。

  因为李蔚珏说了:“咱们已经财富外露,还把村人都得罪了……”

  “那是他们得罪咱们!”骆毅叫道:“他们欺负爷爷三十年!”

  李蔚珏:“稍安勿躁!是,从咱家来看,他们是得罪咱们了,可哪边人多哪边人少?

  别的不说,你就是咱家的拖累,岁数小,还是个女的!拖后腿啊!”

  “王八蛋!”骆毅大叫:“你才是拖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饭都不会做只会张嘴喊饿的大拖累!”

  李蔚珏吼回去:“你至于的吗?踩你尾巴了?”

  胡泽胤目光扫来,李蔚珏摸摸鼻子:“我是说……阿胤和阿酉能天天陪着你打架不?他们不修行了?

  所以啊,人得审时度势,咱就盖个土房子,得罪人就算了,别太招人眼,回头人家来偷你的、抢你的,何必呢?

  大不了多盖几间屋便是;

  再说了,你算算这段日子,咱们只花钱,可没进账,这不是过日子的态度,有钱也不能这么花!”

  这回骆毅不吱声了。

  “我可以去猎虎豹皮子。”胡泽胤说道:“豹皮市价一千两,上次那么大的两千两,小妹不让我卖,说留给爷爷当褥子。”

  “我也可以狩猎。”黄酉也说。

  “我会认真学做饭,家务活我都能学会!”骆毅说道。

  李蔚珏又摸了摸鼻子——卧槽,这帮人真奢侈!

  什么叫“百无一用是书生”?李蔚珏觉得自己很卑微。

  “阿珏说得没错,”这次,鲍魁站到李蔚珏这边:“我都没奢望村里人能接受我,更别说分到田地;

  阿珏和阿毅这次竟然帮我拿回该得的东西,已经很不错了,咱们不好太嚣张,既然落户在此,以后总要守望相助才好;

  阿胤和阿酉的修行之路很长,听说,兽族相争不算过错,可稍对人族不利,就犯规矩;

  他们修功德很难,做一百件好事不见得能积累一两次功德,但犯一次小错,可能会抵消很多次努力;

  我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帮上他们,就算帮不上,也不给他们添麻烦。”

  这次骆毅不咋呼了。

  大家是一体的,不能为了一时爽,而让阿胤和阿酉付出不必要的代价。

  “就是嘛!”李蔚珏得了鲍魁的声援,精神立马不委顿了:“再说,按我说的办法盖房子会很快,咱们总不至于扒了草屋就没地方住吧?”

  于是,在李蔚珏的指挥下,村里人就看到“半头鬼”家的马车,一车一车往回拉土、拉水,还拉回不少竹子、树干。

  人们议论纷纷:

  “天!那是西山的竹子!只有西山有片竹林的!”

  “唉,以后咱们想编筐窝篓,是用不上竹子喽!”

  “早知道我就该早点去砍!”

  “早知道你敢去啊?现在西山上冬眠的蛇都醒了,都出来觅食呢!”

  ……

  所谓“干打垒”,是李蔚珏听爷爷辈的人说的,也就是泥坯房,但不需要做成泥坯,而是在两层木板间填入黏土,再夯实。

  然后一截一截交替往上垒,垒到规定高度,架上木梁,铺上木笆。

  人们看到鲍魁家的两个大孙子,破开木板比别人快,砸夯比别人快,提水比别人快,干啥都快,还不用中途休息。

  这两后生,看着瘦,可干起活来生猛得很,村里块头最大的壮汉都比不了。

  而骆毅和李蔚珏两人,女娃只顾拿个小锯子锯竹筒,装了水递给几个哥哥喝,男娃就站在地上比划,指挥两个大的后生干活。

  这可真是村里一景儿了!

  鲍魁根本没插手,搬个凳子只管往地中间一坐,一会儿招呼大的:“歇会儿吧!”一会儿招呼小的:“来爷爷这儿吃糖!”

  哎哟哟,本来不想扎眼的,可到底还是扎了村里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