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晓初原本打算出去吃早点,客栈的早点实在过于简陋,只能管饱,实在对不起舌头。
却不想突然看到骆毅这个小妹妹竟然专门跑到府城来看望她,太贴心了,太令她惊喜了!
“走,上楼!”
此刻代晓初眼里再看不到别人,拉着骆毅就返身上楼,好回客房说话,完全想不起还有南暮夕这个同伴,以及李蔚珏等几个骆毅的兄姐。
“骆妹妹,你怎么会来府城找我?你怎知我住在这里?”不等坐稳,代晓初就问。
代晓初的声音里满是激动,她紧紧握着骆毅的手,舍不得松开:“几个月不见,你又长高了呢。”
骆毅便把府城铺子里来人到家里说“蛇仙显灵”、并说涉及到一位姓代的女道人,自己便想到女道人应该是代晓初的一系列事情与代晓初讲了。
说到“蛇仙显灵”,代晓初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似乎西平府很盛行蛇仙显灵的传说?这传说是怎么来的?”
代晓初可不知道鲍家看似全是人、实则半数人口为兽妖的真实情况,只觉得这些古代土著果真迷信得很,尽喜欢传些神神怪怪的谣。
于是骆毅又把自己也遭遇人贩子掳掠的事情说了一遍,再说前两天李蔚珏的老师的孙儿也被人贩子掳走、差点卖给别人去配赘冥婚的事情。
总之,把府城里关于蛇仙传说兴起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明明白白,直把代晓初听得紧张不已、又惊叹不已:“幸好你被你哥救回来了……”
这半句,令李蔚珏比较满意,看代晓初也不觉得那么讨厌了。
但刘菜菜依然冷眼斜楞代晓初——什么李蔚珏救回来的?分明是我刘菜菜救的!
“不过,你真看见蛇仙了嘛?真有蛇仙那玩意儿?”代晓初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出来。
刘菜菜腰间的腰带无风自动,那是她尾巴幻化的,现在已经忍不住要抽死代晓初了——说谁是“那玩意儿?”你给老子说明白!看老子不抽死你!
“真有呢,”骆毅表情神秘兮兮的,还伸展双臂比划:“我当时没看到,但小罐儿被掳案开堂审理的结束的时候,蛇仙可真出现了!这~~么粗、这~~么高!”
按骆毅比划的范围来看,怕是这家客栈都没蛇仙块头大。
骆毅偷摸扫了眼刘菜菜,眼睛下缘因忍笑而鼓起一对可爱的小卧蚕。
刘菜菜像被顺了毛的驴一般,腰带也顺服了、表情也缓和下来。
代晓初看骆毅那神叨叨的小样儿,忍不住揶揄:“你呀,瞧你那小嘴脸,特别像咱村东头那几个老婆子!”
疏河村东头几户人家家里的祖父辈的男性均已辞世,但女性长辈都还在,几个老太太没事儿就凑到一起拉家常,说完这家媳妇说那家闺女儿,实在没得说时就说她们曾听过、见过的神怪之事,确实神叨叨的。
代晓初从和骆毅一见面就不停地说话,都忘记自己肚子还空着。
骆毅还好,进城前就已经吃过肉饼,肚子不饿;代晓初就不行了,她不像骆毅每天早睡早起,她依然像穿越前那样,惯于熬夜,不习惯早起。
今早要不是南暮夕敲门喊她起床出来去吃早点,她是断断不会起来的。
眼下嘴上说着话,肚子却“唱起歌”,嘴上说一句,肚子就叫唤一声,像伴奏似的。
骆毅正准备起身去吩咐店伙计给端些早点,房门却被敲响。
门打开,南暮夕和店伙计站在门口,手里都不空着,伙计给端来了客栈里熬的粥和几样小咸菜,南暮夕则提着好几个油纸包,还冒着热气:“快,趁热吃!”
油纸包里,有包子、有油饼,还有两只烧鸡,都是热腾腾刚出锅的。
骆毅一看那分量,足够六七人吃,就知道这份早餐是把自己一行人给算进去的。
骆毅不由得打量起南暮夕。
此人与李蔚珏的气质有些相像,都是那种看着文弱、眼神里透着单纯的人。
不过,李蔚珏的单纯明显是装的,因为他时常就装不住,流露出狡黠或是深邃。
但南暮夕不同,他眼神清澈,能明显看出里面带些不好意思:“本来想买些汤面的,可附近没有,又怕走远了饿着你们,便让伙计给端来些粥。”
粥水哪有汤面滋味足,南暮夕觉得自己招待得不够好。
“行,这就不错,骆妹妹,快来吃!我早就饿了!”代晓初大咧咧就给大家分筷子,还不忘招呼李蔚珏他们:“鲍家大哥、鲍家小弟,鲍家妹妹,你们也吃!”
在代晓初这里,骆毅和鲍魁的名字她记得最牢,其余人,只能把他们当做鲍魁的家人称呼。
因为最贴心的是骆妹妹,最给她安全感的是鲍魁。
南暮夕把饭菜给摆上桌,又吩咐伙计给多搬几把椅子上来,还热情地把烧鸡往骆毅和李蔚珏这两个最小的孩子手边推推,像个男主人。
骆毅把目光在代晓初和南暮夕两人之间扫来扫去,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代晓初对南暮夕的照顾几乎无感。
这次出门,南暮夕是求了观主出来看世界的,观主对他只有一个要求:“你要做到三多一不,即多听多看多琢磨,不许碍事。”
南暮夕对观主的要求执行得非常好,他真的多听多看多琢磨,不但没有碍了代晓初的事,还因为多琢磨而在很多事情上成为代晓初的助手。
代晓初心里对他的评价是:嗯,还挺有眼力见的。
“骆妹妹,我觉得咱们真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代晓初一边说一边亲手撕开烧鸡,两只烧鸡四条腿,都被她放在鲍家人的碗里。
也没亏待南暮夕,四个鸡翅膀全给了他。
在代晓初看来,即便这些古代人的实际年龄大过自己,眼界也远远不够,只能当孩子对待。
且不说她是穿越者,所见所闻远不是这帮古代人能比;就说她穿越后的这几年,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也不是眼前这些人可以想象的。
但是这些人自己都不错,尤其是鲍魁和骆毅,是她心里上最亲近的人。
所以她不自觉就把自己摆在大姐姐的角度,替鲍魁照顾他家的孩子起来。
因为心理上的亲近,代晓初便干脆舍了姓氏而直接称呼骆毅为小妹:“小妹,姐真是没想到你竟来找我……
唉,说心里话,我真是羡慕你们家人;
你看,你们其实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上次听你说你们甚至相互之间都不认识;
但你们生活在一起反而特别亲,比那些有亲兄弟姐妹的家庭还亲,我真羡慕;
我真想……我真想也当你们的家人!”
说着说着代晓初就激动了:“其实,我这次来虽说是有事,但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就是想求鲍爷爷也收我做孙女;
我……也想有家人!
我……也想在过年时能与家人吃个团圆饭……”
代晓初最想的就是她的舅妈,那个被她嫌弃限制自己自由的舅妈,穿越后,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亲情。
在失去父母后,是舅舅、舅妈在以加倍的关怀去代替她的父母,却反而让她逆反,自己真真是个白眼狼。
但代晓初也算幸运,在穿越后这个古代的、落后的世界里,有那么一位老人,看似冷漠,却在她最难的时候帮助她,连带着,老人的孙辈也一起帮助她。
而她这个身体的亲生父母、兄弟,却没人把她当回事,最多算是能给家里换彩礼钱的置换物。
代晓初越想越多,心情就越激动:“小妹,我想……”
“想什么想,你想得太多了!”刘菜菜板着脸说道。
吃着别人给的鸡腿、还能对人冷言冷语的,也就刘菜菜吧。
李蔚珏顿觉神清气爽。
他也想这么说来着,只是鸡腿被自己啃了一半了,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口。
但刘菜菜说了呀,好爽!
“哎呀,我忘记介绍了,这是我……二姐!”骆毅瞪了刘菜菜一眼,赶紧往回找补:“爷爷又收的孤儿,比我大些,就叫二姐了,她人挺好的,就是嘴臭,代姐姐别介意。”
然后命令刘菜菜:“二姐,这是代姐姐,她比你大,你也得叫姐姐,快叫!”
刘菜菜不情不愿都叫了,但不忘传音给骆毅:“你严重伤害了我的尊严。”
“代姐姐,”刘菜菜突然怪声怪气提问:“听你刚才的意思,你来西平府有事要做?什么事啊?”
南暮夕看出刘菜菜对代晓初的敌意。
虽然他不知道原因,但能感受到那份敌意,想到代晓初也是个性子强的人,生怕她闹起来,让骆毅和李蔚珏这两个孩子尴尬,便把话接了过来:
“代道友为辛悦观的弟子们接了许多订单,但毕竟辛悦观都是女弟子,订单太多她们忙不过来,因此我们丹鼎观也参与了代道友的‘道教用品加工团队’;
我们加入后,订单完成得很快,代道友说此项生意大有可为,我大励人口多、地域广,可借此扩大生意规模,更能向世人传道;
代道友说西平府有故人,希望我们的‘道教用品’能在西平府‘打开市场’。”
“他、他他……”李蔚珏有些惊,还有些懵——他怎么感觉南暮夕说话那么现代呢?难不成又是个穿越的?
“哎哟,我也忘记介绍了,这位是南道兄,南暮夕,泰山丹鼎观弟子,他们观主派他下山跟随我考察市场,嗯,挺上道的,学东西挺快。”代晓初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