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海的水汽让马恩岛常年湿润,绿油油的高大灌木林和阔叶针植物覆盖整个小岛,人们愿意称呼这里为地中海珍珠。
沿着唯一的城市沃尔城衍生出的卡沃尔公路向北走不到半个小时,就能看到忙碌的船湾,岛屿北边挥洒汗水的渔民,一些操持着古板强调的旅客和斤斤计较的商贩。信号塔屹立在机场南方,各处都是勃勃生机。
在海嗣袭击多发的年代,这里还是一片荒凉,直到诺曼底王国在这里修建重要的渔业设施,岛屿上渐渐繁华起来。
在内战时期,它被威塞克斯伞兵和萨尔贡舰队联合夺取,很快远离了战火中心,到1097年,有超过80万维多利亚人在岛上居住生活,上面也构建了配套的军事设施和永久工事。
现在马恩岛的定位在明确不过了,它是新维多利亚治下的一块宝地,空军和舰队都可以将马恩岛作为前进基地,向海洋挥出利剑。
只要它和它附属的岛链仍然存在,中地中海的波涛就能被维多利亚帝国轻抚,伦蒂尼姆不打算放弃任何一片土地,即便南陆新月一次次的威胁也亦然如此。
……
就如同每个简单的早晨,对于一个贫穷渔民家的女孩来说没什么区别,托妮丝挽起袖子,像往常一样到河边的古井打水。
她把水桶放到井内,嘴里哼着简单而低沉的旋律。想着刚才白日梦里逝去的那个帅哥,一边暗自抱怨自己周边不景气的环境。
生活日益艰难,家里的鱼堆成高山而无处可卖,由于萨尔贡海军的封锁,岛上的情况日渐恶化,那些维持他们生活的购鱼商铺也都离开搬走了,留下了空落落的湖滨市场无人问津。
黎博利少女独自走到海边,眼睛瞪得大大的,拉起裤腿,坐在高高的岸礁上,把两条腿耷拉在高耸的悬崖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下方冲刷着乳白色膏石的海浪徐徐而落,将沙滩拍打出大大小小的坑陷,她托腮看了一会儿,然后用两手拄在两腿旁,手掌深陷沙粒中,又望着天。
天空的朝霞逐渐被点染成靛蓝色、橙色、紫色辉映的世界,灿烂壮观。直到太阳升起前,女孩看的入了神,于是畅想着岛那边的世界。她从来没有走出马恩岛,到维多利亚大陆上,看看许许多多神奇的物什。
想到这里,托妮丝不禁黯然,低头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了一本书。
这是有关中陆繁华城市的介绍图册,一个来马恩岛经营的黑心商人把这本书用50镑高价卖给了她,而这本书在中陆市场上标准价往往只能卖到4镑。
托妮丝只翻了几页,嘴角便逐渐上扬,目光浏览过一个个大城市的照片,那些雄伟壮丽的建筑群仿佛超脱了纸面,朝自己奔涌而来。
当她看到描述伦蒂尼姆的赞词时,她又忍不住激动的在嘴里重复了一遍,然后愉快的露出笑容,脑海里浮现出的是伦蒂尼姆的样貌。
那一定是座伟大繁华的城市,高墙耸立,守卫着在其中上生活的千万强壮健康的帝国公民,到处都流淌着数不尽的财富,与她生活的小渔村迥然不同。她开始幻想自己是一位维多利亚贵族,住在名为伦蒂尼姆的城堡里,万人簇拥,这让她愉悦极了。她真想现在就离开马恩岛,奔向大陆。
轰隆隆!
这个时候,远方似乎传出一道惊雷,很像是什么炸开了,然后沙滩上的人们发出骚动和唏嘘。
托妮丝被这个声音惊动,茫然的抬起头,紧张的合上书,困惑的看了看天上,最近没有下雨的意思,天边在日出光辉的直射下模糊不清,能听见螺旋桨的盘旋声。
她看见有什么黑影越来越近,探照灯刺眼的光线照在沙滩上。直到某个距离,一架飞速掠过的天蝎战机俯冲到头顶。沙滩下方聚集的人群发出惊恐的尖叫声,然后是一种嘶哑嘈杂的电流声,蹩脚的维语在烈风呼啸中于耳边回荡:
“现在马恩岛由萨尔贡帝国接管!国民军即将在全岛发起行动!”
“所有居民立刻回到家中,这里是交战区!军队不会对任何人的安全负责!重复一遍,岛上所有居民必须在一天之内迁徙到南方指定地点!”
托尼丝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她看清了,原本还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漂满了皮划艇,更多的飞机从她的头上飞过,然后是一次巨大的爆炸声,落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地面都因爆炸在微微震颤。
那些钢铁打造的船只在螺旋桨的推动下快速朝沙滩冲来,上面装满了黑色的持枪大兵,几架直升机飞到了沙滩上,用机枪朝着地面扫射,然后是一场空前的混乱。
无数沙滩上的人们互相拥挤推搡,尖叫着逃离,恐慌迅速蔓延。
突突突!突突突!有几个人被开枪射倒,两个萨弗拉人冲上岸边,狞笑着看着地面上挣扎未死的维多利亚人,又在背上补了两枪,直到鲜血渗入沙滩。
更多的人还在逃跑,士兵对着那些逃跑的人射击,就像是打靶子一样,戏谑的瞧着那些中弹的平民如何失血而亡,很快下方的沙滩上就堆满了遇难者。
托尼丝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意识到自己该走了,费力把书往挎包里塞,还没等她迈开腿,一个阴影就笼罩住了她,然后是一个丑陋的声音。
“你想往哪走?”
在托妮丝以任何方式回应前,她被重重按倒在地,脸和五官被埋在沙子里,脖子仿佛被一根钢箍扼死了。在泪水模糊中,她看到另一个女孩倒在不远处,脑袋上有一个冒着血的大洞,一个萨弗拉大兵压在她的身上。
在整个人被蹂躏、入侵、抹杀后,一副破烂且失去灵魂的躯壳被无趣的丢进海里,女孩的手指仍然死死扣住了那本书,少女在海水温柔的包裹中,缓缓闭上了眼睛,看着海面与光芒离自己越来越远。
现在,托妮丝终于实现了她的梦想,带着希望,永远离开她居住的小岛。
……
“法塔赫先生,我方必须发出严正抗议,你们的军队于今天六点入侵了马恩岛,维多利亚可以认为这是来自萨尔贡的宣战行为吗?”
早上七点半,维多利亚外长洛维特顶着难看的表情,走进了道尔街国事处,拿着一封措辞犀利的谴责文书。他行事匆匆,也来不及打理自己的衣装。
被叫来的萨尔贡大使面容平静,这反而激怒了他,摆出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以为他们会不知道萨尔贡帝国在地中海的小岛上做什么龌龊勾当?
“这不是宣战。”法塔赫接过这份谴责文书,脸上的皱纹稍有晃动,无趣的笑了笑,把纸揉成了团。
“不要激动,萨尔贡帝国只是在行使应有的权力,在战时暂时接管地中海的岛屿,以免这些地区被用于其他用途。”
“而且马恩岛只是一座小岛,它对维多利亚帝国来说无关轻重,你们犯不上为此兴师动众的。”
“如果你要问,我的回答是,这不是宣战,而是对某几个必要岛屿控制权展开的特别行动。”
洛维特被他傲慢的态度震惊了,他原本以为萨尔贡人多多少少会秉持着面子,至少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赔偿方案,维多利亚会谈上,他们已经明确拒绝了萨尔贡索要中地中海群岛的要求。
萨尔贡又怎么能堂而皇之的发起进攻?难道不怕他们加入协约国吗?难道不怕炎国加入战争吗?
“马恩岛不是一座小岛,它上面有农场,有机场,有信号站与港口,还有完备的供水和源石电站,上面有八十万人!”
洛维特冷着脸,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吼声,拍着桌子咆哮道:“这是入侵!无耻的入侵!你们会付出代价的!”
法塔赫讽刺道:“所以呢,贵方打算做什么?”
“我们要加入协约国!你们毁约了,你们违反了保证维多利亚中立的原则!炎国也会加入战争!”
“好啊,那你们大可以滚到希之翼那边,看看会怎么样,也可以问问炎国人愿不愿意为了马恩岛陪你们一起来。”
“来啊,炎国人敢来,算上东国和维多利亚,萨尔贡连你们几个捆起来一起揍!”
洛维特扯了扯自己的领带,瞪了他们几眼,用力丢掉了帽子,“去你妈的,狗杂种,你一定会后悔这么说的!”
法塔赫冷冷看着他走出门外,默不作声,两个副官见状有些担忧,“帝国的行动是不是有点过激,维多利亚可能真的会……”
法塔赫只说了一句话,什么叫外交的自信,什么叫世界霸主,那就是他的自信源自于强大的祖国,萨尔贡有资格搞霸权主义。
“任他们去吧,萨尔贡不在乎,来几个揍几个,何况他们不敢来。”
稍晚,女王办公室和首相办公室就被各种各样的电话打爆了,查尔斯气急败坏的在房间里对菲利克斯发着牢骚。
“刚才女王陛下给我通了电话,她很生气,因为炎国人毁约了,他们声称对马恩岛的保护不在范围内,如果我们因为这件事跟萨尔贡开战,他们不会帮忙。”
查尔斯又两手掐腰,忍不住谩骂起来:“还有婊子养的萨尔贡佬,这些两足类人动物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信用?”
“昨天他们刚跟我们保证不会入侵,今天就搞出什么特别军事行动,炎国鸡看到这事也缩回去了。”
菲利克斯冷笑几声,对此不太意外,“你还真指望炎国人能帮我们打世界大战啊,我们还不如想想怎么把这事解决掉,维多利亚不能进入泥潭。”
洛维特没听明白,怒吼道:“什么叫解决掉?这是战争,我们该立刻宣布加入协约国然后对萨尔贡宣战!”
“宣什么战?你上去打?”菲利克斯不禁微微侧目,挖苦说。
“别闹了,马恩岛守军正在被屠杀,我们必须帮他们!”
“那就要冒着卷入世界大战的风险,就为了一个马恩岛?”
“那你的意见就是割让领土?我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蠢货,明天萨尔贡人要割让伦蒂尼姆,你是不是也得把女王陛下捆好送过去?”
菲利克斯伸出手比划着:“这不一样,萨尔贡人也不敢继续激怒我们,他们知道事情有一个度。”
“他妈的,跟你这种蠢货没什么好说的,老子就是要开战!”洛维特恨不得拽起菲利克斯的领子,愤怒道。
查尔斯恼怒起来,从一团混乱中插嘴结束了争执:“哦先生们,都冷静一点!”
“我们必须帮马恩岛!也必须尽可能避免事态扩大!”
“先回复协约国,我们不会加入他们的阵营,但维多利亚遭遇入侵,目前我们不是战争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