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小竹峰,望月阁。
月华初上,白露微霜,一轮皎洁的圆月挂在深蓝色的天际之上,月光如水,洒落人间,照在那露珠微凝的片片山间竹叶之上。
夜幕苍蓝,繁星几点,山间云行雾走,如流水般在山谷峰峦间川流不息,润物无声!
小竹峰望月阁的五层露台上,陆雪琪与文雪、文雨,还有小诗一同坐在露台上的雕花红木圆桌前,陪着今日回小竹峰小聚的文敏师姐一同品茶,赏月。
桌面上放着几只精致的五彩高脚琉璃盘,五只琉璃盘中分别盛放着核桃、杏仁、松子、桂花糕、桃花酥。
五楼大厅里,一颗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夜明珠摆放在正厅镂空的青铜扶桑树顶端,将望月楼五层的大厅内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这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正是陆雪琪随身携带的那颗五百多年的夜明珠。
“雪琪,你家小凡越来越过份了,这桂花糕和桃花酥,他在大竹峰上一个月也只不过才做上一两次,你这里却是隔三差五就做,几乎天天有的吃。”文敏将一块桂花糕放在口中咬上一小口,美美的嚼上几下,然后喝上一口清茶,狠狠地吐槽道。
“师姐,这你也不能全怪小凡,谁让我们小竹峰上馋猫太多了呢。”闻言陆雪琪将手中的青瓷茶盏轻轻放在红木圆桌上,清丽的脸颊轻轻一扬,看向此刻正斜倚雕栏,凭空而望的师妹小诗。
小诗一听两位师姐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赶忙咽下口中的一小块桃花酥,小嘴一撅,笑嘻嘻地辩解道:“雪琪师姐,馋猫可不只我一个,还有小萱、小芸和玉涵她们几个呢,每次她们都比我吃的还多。”
“咯咯……!”文敏和文雪、文雨三人一听,顿时乐不可支,笑的花枝乱颤,文敏轻笑道:“呵呵,这还真能替雪琪背书啊,一只小馋猫一下子抖落出来一群小馋猫,唉,罢了,罢了,权当我没说。”
文敏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把自己对张小凡的一点吐槽收了回去。
正在师姐妹几人谈笑风生之际,被吐槽的主角张小凡从楼下走了上来,只见他手中提着一只精致的小竹篮,竹篮中装满了一颗颗红彤彤的小果子,那果子圆溜溜的,每一颗都有大鸽子蛋大小,果柄细长,最令人叫绝的是这些小果上面竟然还都带着山间细细的露珠。
张小凡的肩头蹲坐着一只三眼灰毛猴子,正是小灰,此刻小灰左手里攥着一大把这种红色的小果子,右手则是不停的往嘴里送塞着这种小红果,吧唧吧唧吃得正得意。
“正值山间的小红果熟了,刚才趁着夜色,带着小灰去采摘了一竹筐回来,趁着新鲜,大家一起尝尝。”张小凡缓缓的走到露台的圆桌前,将一竹篮的小红果放到了圆桌的正中央。
“姐夫,你真是太棒了,大好人,大善人!”见到有好吃的新鲜水果,小诗顿时两眼放光,第一个冲上前来,口中对张小凡一顿大夸特夸。
众姐妹纷纷上前捧场,伸出纤纤玉手,捏住细长的果柄,一人提走一颗。张小凡则是顺手提起一颗递到陆雪琪手上。
看得一旁的小诗一边吃一边挤眉弄眼,羡煞道:“唉,将来我一定要找一个姐夫这样体贴入微的好相公,酷爱厨艺,美食大师,而且一身道法出神入化,惊天地,泣鬼神。”
小诗说得振振有词的同时,手上还比比划划,表情丰富饱满:“这叫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绝对是一个贤内助!”
“咯咯……”文敏等几位师姐看着小诗夸张的表演,顿时又笑成一片,其中文敏轻声提醒道:“有好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小点声,小心被楼下的弟子们听见了。”
小诗一听,知道自己刚才一时得意,将张小凡的道法修为说漏了嘴,赶忙一捂小嘴,尴尬的嘻嘻一笑,旋即小步凑到陆雪琪近前,撒娇道:“师姐,你什么时候才能教我凭空生雷霆之法啊?”
“等你达到上清境之时吧,这招道法虽能凭空令法宝上生出雷电之力,但是大耗真元,若是自身修为不够深厚,并不实用,反而使用之后会令自己处于被动境地。”陆雪琪看了看眼前撒娇的小诗,满眼都是怜爱疼惜,但是对于道法修行之事,陆雪琪一向是严谨如一。
“好吧,也不知道我猴年马月才能突破至上清境!”小诗一听,心中立时凉了下来,达到上清境谈何容易,不但要修炼刻苦,自身也要有一定的天资与机缘,否则这些年来小竹峰上也不至于只有文雪一人成功突破至上清境。
“小诗,修行一途讲究的是循序渐进,切不好高骛远,操之过急。”闻言端坐在一旁的文敏开口劝导道,旋即又道:“凭空生雷霆之法可是你小凡姐夫独创的法门,目前也只有你大仁姐夫,我,雪琪和文雪习得此法,算是我们大竹峰和小竹峰独有的神通,等你达到了上清境,水到渠自然成,切忌不可心急!”
“嗯,小诗记下了,大师姐。”小诗听完,点了点头,小诗平时古灵精怪,甚至有些顽皮,但是对于师姐们一向敬重有加,特别是道法最为高深的文敏与陆雪琪。
先前小诗比划之时,张小凡在陆雪琪身旁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然后淡淡一笑,他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姨子!
张小凡刚一落坐,小灰便从张小凡的肩头上跳了下来,三两下跳到五楼露台的栏杆上,蹲坐在栏杆上,美滋滋地吃起了它手中的小红果。
然而张小凡落坐之后却是安静下来,似乎是陷入了沉思,面色也有些许凝重,旁人自是没有注意到张小凡落坐之后,这片刻的细微神色变化,但是却逃不过整日与张小凡朝夕相处的陆雪琪的感知。
陆雪琪突破至太清境已经有十二个年头,对于天地灵气以及张小凡气息的变化感知愈加细致入微。
发现张小凡气息不同寻常的变化,陆雪琪美眸流转,看了一眼身旁的张小凡之后,并没有去寻问缘由或是打扰,而是仍旧与众位师姐妹们开心地喝茶赏月,静待着张小凡凝神后的结果。
片刻后,张小凡本来凝滞的双眼突然精光一闪,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对着陆雪琪轻描淡写道:“鼎儿在洪川城遇到了一点麻烦,我去去就回。”
话音刚落,张小凡原本坐在红木雕花椅子上的身形瞬间消失不见,小竹峰上空,一道清芒如流星赶月般疾速划过天际,向着西方破空而去,由于这道遁光的速度极快,不但带起一阵尖利刺耳的音爆之声,就连这道清光之外也燃起一层淡淡的火红色火芒。
众位师姐妹一听,纷纷向陆雪琪投去关心的目光,文敏是大师姐,第一个开口询问道:“怎么,是鼎儿出事了吗?”
“应该问题不大,否则他不会一个人赶过去的,大家不必担心,继续喝茶!”陆雪琪一听,虽然心中很是担心,但是面上却是一片淡然,若无其事的说道。
一来陆雪琪非常信任张小凡,二是她也不想因此扫了大家一起赏月的雅兴,众位师姐妹一听,有张小凡这个绝顶高手亲自出马,恐怕天底下真没有什么他解决不了的问题,于是也都放下心来。
“好家伙,你家小凡这种遁速当真是逆天,不但是我生凭仅见,甚至闻所未闻!简直如真正的流星一般!”众位师姐妹遥遥望着张小凡破空而去的青色遁光,无不震惊感叹,文敏更是忍不住又吐槽了张小凡一番,除了她,别人也不会有这种语气。
正在陆雪琪师姐妹几人遥望西方天际之时,望月阁楼下,已经有许多弟子被这道尖利刺耳的音爆之声惊扰出来,纷纷抬头仰望西方天际,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能令天空上产生这么巨大的声响。
然而进入众位女弟子眼帘的只有一道似流星一般的青色遁光,转眼间便消失在深蓝色的夜幕之中。
“都回去吧,没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是老祖路过小竹峰。”文敏低眉看向望月楼下的一众叽叽喳喳,好奇心十足的女弟子们,朗声解释道。
“是大师伯。”众多女弟子一听,忙向楼顶上的文敏等人施了一礼,然后纷纷散去回房。
众多女弟子之中,柏玉涵与楚小芸彼此互望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因为这些女弟子之中,只有她们二人知道文敏大师伯口中的青云老祖其实就是师公张小凡。
众弟子散去后,小诗憋着一张似笑又不敢笑的脸颊,向着陆雪琪深深躬身施了一个大礼,故意粗声粗气的说道:“弟子小诗拜见青云祖师婆大人,还请祖师婆大人不吝赐教!咯咯!”
做完这一切,小诗第一个大笑出声来。
“咯咯……咯咯!”见状众位师姐妹再一次被小诗逗得开怀大笑,乐不可支。
陆雪琪清澈无瑕的美眸微微流转,无奈地看了小诗一眼,轻声嗔道:“你这小丫头真是越来越皮了,是该给你找个相公来治一治你了。”
“啊……!”小诗一听,顿时傻了眼,呆立在原地……不知道陆雪琪此话是有所指,还是随口一说。
“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小诗你也不看看你雪琪师姐,自从生完小鼎之后越活越年青,如今宛如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般,哪里有一点婆婆的样子。”文敏笑着看向小诗,打趣道。
短暂停顿了一下之后,文敏又将目光转向陆雪琪,似是有些哀愁地叹道:“哪里像我,生完青阳和青鸾之后,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岁,如今看上去已经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年女人啰。倒是雪琪师妹愈发年青,莫非真的如传言一般,雪琪师妹,你真的已经达到了太清之境?”
文敏的话音落下,众位师姐妹齐齐将好奇的目光落在陆雪琪的身上,因为自从青云门创派以来,从来没有女子修炼到太清境的记载,自然也不清楚女子修炼到太清之境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嗯。”陆雪琪被几位师姐妹齐齐的盯着,脸上难免一红,轻轻点了点头,证实了大家的猜测。
“嘶……”闻言亲如师姐妹的文敏等人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道:“太清啊!太清!竟然会有如此神奇的效果,当真令人向往啊……”
“十二年前,我随小凡游历天下归来后不久,便成功突破至太清境,萧师兄乃掌门一脉,又将门内治理得井井有条,我和小凡都无意于权势,所以此事还请众师姐妹严格保密,切莫外传,以免给萧师兄带来不必要的压力,青云门有一位震慑群雄的‘青云老朽’足矣,不差我一个陆雪琪。”陆雪琪看着在前的文敏等几位师姐妹,藕臂轻抬,向着她们微微施了一礼,郑重嘱托道。
“雪琪师妹言重了,你是本脉首座,我们自当听从你的吩咐。今日证实此事,是我小竹峰一脉天大的喜事,我们师姐妹自然是极为替你高兴,师尊水月大师亦当含笑九泉,青云门气运兴旺,合当也是本门的一件大喜事啊!”文雪听完陆雪琪的嘱咐,赶忙上前拱手施礼,即替陆雪琪高兴,又为本脉出了太清境首座激动不已。
文敏、文雨和小诗也都向着陆雪琪拱手回礼,谨记她的吩咐。与此同时,文雪与文敏等几位师姐妹互望了一眼,更加庆幸当年抓着陆雪琪不放的英明之举,若是放跑这位天才,那可是一下子便宜了大竹峰,悔得小竹峰肠子都不知道青了多少根!
“唉!”文敏看着自己从小疼到大的陆雪琪,心中顿生无限感慨,感叹时光如梭,岁月如风,同时也在心腹诽了一下:“这两口子啊,旗鼓相当又变态!真是让人羡慕啊!”
洪川城,天香居酒楼下的街道上。
“你……你还是我的小鼎哥哥吗?”曦月茫然地望着近在咫尺,却又有点陌生的张小鼎,怯生生的低声问道。
“我当然是你的小鼎哥哥。”张小鼎被曦月问得突然愣了一下,旋即微微一笑,温柔的说道。
说着张小鼎轻轻蹲下身去,伸出双手,将此刻哭花了俏脸,瘫坐在地上的曦月扶起,然后一把拥入怀中,温柔的抚慰道:“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听到张小鼎温柔的话语,曦月贝齿轻咬着红唇,刹那间喜极而泣,哭笑着撒娇道:“才没有,是我不好才对,是我把你卷入到门派之间的争斗中来了,我的小鼎哥哥是最好的!”
与此同时,曦月本来还垂下不知所措的双臂微微抬起,紧紧抱住张小鼎的细腰。
张小鼎身后不远处的厉彬看了,眉头微微一皱,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脸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张小鼎与曦月,心想:“这情势变化的也太快了点吧!只是那还在源源不断涌进张小鼎体内的黑色气流,分明是天地邪气或是戾气所化,哪有天地灵气是黑色的!”
“小鼎哥哥,你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厉害,不会是被什么妖魔鬼怪给附体了吧?”曦月面对着张小鼎精致白皙的脸庞,眨了眨自己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微撅起小嘴,轻声问道。
“玲珑,我的玲珑,是我呀,玲珑!”听到曦月的担心,张小鼎脑海中的那道阴柔声音突然躁动着急起来,不停的呼喊道。
“你为什么把曦月称为玲珑,玲珑又是谁?”张小鼎发现那道阴柔灵魂的躁动,在脑海中谨慎而又好奇的问道。
“不是告诉过你了吗,玲珑就是曦月,曦月是玲珑的转世者。”听到张小鼎的问话,阴柔灵魂极其不耐烦的回答道。
“哦!”张小鼎一听,顿时心中大惊,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自己意识中的这个灵魂竟然是上一个世代,甚至几个世代之前的老鬼!而且他还保留有曾经的记忆,当真是可怕至极!
张小鼎的内心虽然极为忌惮与害怕起这个阴柔的灵魂,但是却没有在自己的脑海中当面表现出来,生怕惹恼了这个阴柔而又有些疯狂的家伙。
“当然没有,你看我不还是那个小鼎哥哥吗。”说完张小鼎也细细的端详起了面前的曦月,这还是张小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详细欣赏曦月的美貌,直看得她面颊微红,张小鼎才微微坏笑一声,移开直视的目光,解释道:
“只是我突然间掌握了一种莫名的力量,我自己一时也说清楚这种力量是什么,还是等我先打发了这几个追杀缉拿我们的家伙,再与你详细研究吧。”说着张小鼎将目光转向了趴跪在地上的邱老三。
邱老三一见张小鼎投过来的目光,顿时汗毛根根竖起,他亲眼见到张小鼎弹指间令两名同伴灰飞烟灭,吓得他早就魂不附体了。
“咚咚咚!”邱老三双膝跪地,朝着张小鼎不停地磕头,哀求道:“大人老爷,是小人有眼无珠,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与小人一般见识……饶命啊!大人,饶命……”
“现在知道求饶了,刚才你不是很想杀我吗?”张小鼎冷冷的看着邱老三,根本不给他一点机会,一抬手,滚滚黑气立时扑向邱老三的身体。
“啊啊……不要哇!”邱老三早就被吓得没有了抵抗意志,道法护罩都没有全力维持一下,便在短暂的惨叫声之中,凭空被黑气侵蚀殆尽,连尸骨都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