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夏走出冰山会所的时候，脑海里全是那天晚上的小女孩。
后续，他去医院里看过她。
医生给出的诊断报告：软组织挫伤、骨折、饥饿导致的部分器官衰竭，精神方面出现了严重的幻视。
怪不得那天晚上她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是痴迷地看着眼前那些血腥的场景。
原来在她的眼中，上演的是一部动画片，他们所有人都是动画片里的卡通人物。
罗夏掏出那枚25美分的硬币，看着上面的笑脸。
他的内心阴郁，就像此时哥谭上方凝聚不散的厚重乌云。
看样子，又要下雨了。
他接过侍者递过来的钥匙，坐进车内，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在哥谭这条污水横流的马路上，一头代表着内燃机巅峰的怪兽，冲着远处黑暗发出最猛烈的嚎叫。
罗夏没有回蝙蝠洞，他暂时还不想去穿那件让他不会受伤的蝙蝠衣，哪怕它造价昂贵，能防子弹。
但今天，罗夏想让血在他身体上滑落，不管是谁的，他想踩着污水，让那些罪犯们知道。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他也曾经在污水泥泞里面打过滚儿。
他见过污秽，他也亲手处理过污秽。
他的手在污水里洗刷过罪恶的血，他是罗夏，他是天生的惩罚者！
价值昂贵的兰博基尼，被罗夏随意停在了巷子里。
他看着附近对他不怀好意的目光，那些充满恶意的目光。
罗夏明白，他来对地方了。
没有让他等太久。
先是两三个手里拖着棍棒，拿着刀子的家伙，从阴暗的巷子里钻了出来。
他们就像烧水壶底部的污垢，附着在这座城市最阴暗的角落里。
不管什么时候，他们都在。
但他们都只是最底层的黑暗，真正的污垢，藏在哥谭的政坛、司法、警局。
罗夏在出门的时候，将在冰山会所里法尔克尼所提到的人，都记了下来。
有一个算一个他们都跑不掉，议员、法官、警察局局长。
他们都以为我是韦恩集团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未来某个深夜。
他将化身蝙蝠，敲响他们熟睡的大门，一个一个的清算。
今天只要在场的，就一个都跑不掉！
先让阿尔弗雷德收集他们的罪证，然后用义警的规矩，审判他们。
这场雨终究还是下来了。
雨水冲刷着空气里藏没的污秽，然后狠狠地摔在地面上，粉身碎骨。
“嘿，有钱人，你是迷路了吗？让我看看，你的表情，就像一头撞进陷阱的小鹿一样可爱，桀桀桀，”为首的是个白人，他露出的手臂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针眼。
这又是一个违禁药物上瘾的混蛋，说话露出的牙齿只剩下黑色的根儿。
“瞧啊，他身上穿的衣服，多么高档，他开的还是一辆跑车！那标志连我都不认识，一头牛？现在的有钱人都喜欢开这玩意儿了吗？”
“看着像是娘们儿才开的车，呸！”
“别站在原地不动啊，是吓傻了吗？他不会吓得尿裤子了吧？要不是这该死的雨，我现在一定能看见你裤子上的尿印，哈哈哈。”
一共从巷子里钻出来十多个人。
他们统一右手或右边胸膛上，烙着十字的伤疤。
“都是你们这些有钱人，才让我们现在过得这么艰难，都是你们抢走了本该属于我们的工作机会，那是本该属于我们的钱！”
“那是我们的人生！”
一根棒球棍改造的铁钉锤，不断敲击着地面。
他们是附近的铁十字帮，往日里买卖违禁药物，逼迫女人出卖身体，然后绑架勒索，或是偷盗抢劫。
他们只能干这些低效率的赚钱方式。
哥谭市但凡强一点的帮派，都看不上他们。
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帮派，所犯下的罪恶与血，却丝毫不比大的帮派少，或者说更多。
看来他们今天真是钓到了大鱼，领头的约翰看着对方身上的手表衣服，还有鞋子，以及他身后的高档跑车。
“嘿！该死的，谁让你偷拆轮子的，杰森！”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此时正蹲在那辆兰博基尼的侧后方，他一个人悄悄躲着，用一根撬棍外加一把扳手，偷拆着这辆车的轮毂。
看来他不是铁十字帮的人，但是铁十字帮的人认识他，因为他们经常揍他。
“这是我们的猎物，又是你，杰森！”约翰抄起狼牙棍就冲了过去，在这么多人里面，他的视力一直是最好的。
“看来上次没把你腿打断，是上帝的旨意，但这回你没那么好运了，小子！”
说着狼牙棍便在空中挥舞，击打的方向正是男孩的后脑，这一下要是挨上，就不光是受伤的事了。
那到底是什么勇气，才能让一个男孩敢在这帮渣滓的眼皮子底下偷东西呢？
罗夏在街头生存过，他知道，这不是勇气，这是为了活下去。
不偷不抢，这孩子活不到今天，他必须像野兽一样生存，才有资格在街头活下去。
罗夏从兜里掏出了面具，这是卢修斯按照他的描述制作的。
老朋友，又见面了。
这回，就只有咱俩，没有别人！
罗夏将白色的面具套上，透过面具，他贪婪地呼吸着，此刻他的灵魂伴随着面具上黑色的墨迹也在呼吸！
狼牙棒带着破风声，在空中，就被一只手擒住。
尖锐的铁钉刺穿了手掌，鲜血出来的瞬间，便被雨水冲走。
剧烈的疼痛，让罗夏这几天沉湎的状态复苏，他藏在面具下的脸此时在大笑。
“就是这样，就是这个疼痛的感觉，蝙蝠不会受伤，但是罗夏会！”
约翰一脸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人，他不是刚才还站在原地的人吗？
好快的速度，他是怎么过来的？
还有他头上套的这是什么面具？
看着是如此的奇怪与震撼。
蹲在地上被吓傻了的杰森终于反应过来，他拖着手上的工具，就想逃离这里。
但是其他人，他们看着刚刚在原地消失，然后又突然出现挡下狼牙棒的家伙，纷纷以为是雨下得太大，让他们看花了眼。
约翰刚想抽动狼牙棒。
一只大手，就从后方抓住他的后颈，上面一股巨力压着他的脑袋，向那副面具靠近。
约翰终于感到了害怕。
他浑身上下都在抗拒用力，两只脚在地上乱蹬，也阻止不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在越缩越小。
“告诉我，你现在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