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身后,曲胜哀求了两声,声音嘎然而止。
半响之后,古云沉默地走到孙豪身边,跟孙豪一般,定定地看向被大阵笼罩的寨子。
知道古云来到了身边,孙豪嘴里轻轻说道:“江湖远,碧空长;路茫茫,多感情怀无限思量……春到,人难老,回首仙家,自是人间好……”
灭杀曲胜,灭去飞龙寨。
完成了多年的心愿,孙豪也好,古云也好,此时的心情,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有达成心愿,成功的喜悦,但同时,也有一丝失去目标的迷茫;有斩断尘缘,一心仙路的壮志,但同时,也有对浩瀚未知仙路的忐忑……
孙豪和古云差不多心思,站立窗前,久久无语。
直至童力如同大鹏鸟一般,飞进阁楼,串窗而入,两人这才齐齐惊醒一般,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童力一个飞跃,站在孙豪的身边:“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
古云也对孙豪看了过来,此时的飞龙寨,有万余生灵,迷踪阵布设之后,完全不用三人动手,三人只要甩手而去,只须十天半月,这万余生灵自然困杀而灭。
“上天有好生之德”,孙豪淡然说道:“飞龙寨虽然血债累累,但老弱妇孺无罪,小云,我们只诛杀恶人如何?”
古云击杀曲胜,心中戾气去了大半,见孙豪发问,很自然地笑道:“但凭师兄做主”。
这一晚,飞龙寨里,无声无息掀起一片腥。
孙豪没有动手,古云和童力,却是光顾了飞龙寨每间房舍,但凡身居煞气之人,尽皆被悄无声息诛杀一尽。
两个时辰之后,古云和童力却是带来十多名妇孺孩童,回到了阁楼三层。
古云对带来的人一指,对孙豪说道:“师兄,这些人,虽然身无煞气,但是都是飞龙寨寨首的亲属,师兄,我们应该如何处置他们?”
飞龙寨有几个寨主,这些人都是他们的直系亲属,尤其是其中,还有几个孩子,睡梦之中,还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放过他们?子女无罪!
但是,孙豪马上想起了父母的告诫,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灭了他们?下不去手!
尤其是几个孩童,仿佛梦见了什么,露出天真的笑容。
想来,古云童力也跟孙豪一般,陷入纠结之中,拿不定主意,这才让孙豪决断。
杀?不杀?
两个念头不停在孙豪心中翻腾闪过。
杀,于心不忍;不杀,恐留后患……
纠结之中,思考之中。
孙豪仿佛陷入了魔咒一般,心神之中,两个方案不停纠结,缠绕着孙豪的心灵,却是一次道心的考验来临了。
“道心”,修士追求世间法则至理之心,古书有云:“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又曰:“人心,私欲,故危殆;道心,天理,故精微。灭私欲则天理明矣”,《牵牛经》认为:“道心是天理,是天命之性;人心是天理与人欲相杂的气质之性,有善有恶,所以要革尽人欲,复尽天理……”
道心考验,对修士而言,既是挑战,又是机遇。经受不住考验,道心失衡,轻者修为倒退,重者坠入魔道;经受住考验,道心坚固,则能突破瓶颈,直上层楼。
孙豪沉默不语,古云童力对望一眼,默默地站在孙豪身边,静待孙豪决定。
半响之后,孙豪些许迷茫的双眼之中,逐渐恢复了清明,神光再现。
看看古云和童力,孙豪淡然笑了起来:“两位师弟,修士修行,与天地斗与地斗与人斗,修士一生,岂能无敌?焉能无敌?区区几个凡人,何来隐患一说,今日灭妇孺孩童,有违我本心,放过他们又将如何?又能如何……”
古云童力此时也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心头一松,齐齐笑了起来,古云笑着说道“师兄高见,就依师兄所言,放他们离去就是”。
当即,掏出传音符,给夏家夏国华给了一个传音,提了提魔修卢山的事,这事就算交代完毕了。
随着夏家入住,飞龙寨这个为恶多年,横行乡邻的毒瘤就算是从此被彻底割去,孙豪不知,周边有多少个乡村,有多少个乡亲,立起了他的长生牌位,为他焚香祈福。
处理完飞龙寨,孙豪把目光看向童力,笑着问道:“大力,这寨主临死之前,说着飞龙寨有灵果产出,你布设阵法时有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灵果?”童力单臂摸摸脑袋:“这倒是未曾发现,不过,这飞龙寨有三座山峰,其中最挺拔最雄伟,仿佛有灵光闪动的当数飞龙峰,如果有灵果,很可能就在此峰之上”。
说完,童力的单臂指向一座夜色之中若隐若现的直插半空的山峰。
孙豪飞剑一振,跃身而上:“走,我们去看看”。
驾驭飞剑,来到飞龙峰顶,孙豪果断催动木丹。
木丹催动之后,孙豪发现了一株生长在悬崖绝壁之上的果树。
这果树形似芒果树,仅仅两尺来高,其树冠稍呈球形,树干直,树皮灰白色,其叶互生,全缘,披针形,革质,稍尖头,新叶为紫红色,旧叶为绿色,其小枝直立,树上,还挂着五六个青色果实。
对照自己藏经阁所学,孙豪观察良久,认出这是一株试炼果树。试炼果,传说中,药祖神农氏尝百药发现的第一种珍药,凡人服之,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但试炼果最大的效果却是提升炼气期炼气修士的修为。
相传,炼气修士最多能服用三颗试炼果,其效果是提升炼气三个等级的修为,这种灵果往往是炼气修士的最爱,在青木宗,孙豪连续晋级,余昌明就怀疑孙豪服用了试炼果。
三人驾驭飞剑,停在试炼果树边上,孙豪脸上笑了起来:“这是试炼果树”。
孙豪看看古云,再看看童力心中一动,话说,这试炼果对孙豪的作用并不是太大,因为孙豪已经达到炼气八层顶峰,今日经过道心考验,突破炼气九层已经是毫无问题,而且,孙豪晋级本来就很快,实在没有必要服用试炼果了。
但是对古云和童力这些跟在孙豪身边的师弟师妹来说,试炼果的作用就凸显出来,孙豪一骑绝尘,遥遥领先,正在为他们修为提升伤脑筋,这试炼果来的刚刚好。
说话之间,古云已经啧啧感叹地围绕试炼果树转了两圈,不过,他发现这果树的状态不对,眉头微皱,上前仔细观察,嘴里破口大骂:“该死,那个杀千刀的,真缺德,居然伤了这试炼果树”。
此时,孙豪也发现,这试炼果树居然被人连根拔起,离土半寸,眼看就枝叶萎靡,活不成了。
孙豪脑海中,一个满脸青春痘的修士仿佛在哈哈大笑:“哈哈哈,送一颗死树给你们……”
微微一笑,孙豪一边淡然对古云说到:“小云,稍安勿躁,看我救活这棵树,你干脆把他移植到青木宗的灵田当中,照料好了,多多产出果实,提升师兄弟们的修为”。
说完,木丹运转,万轮蚍蜉真气笼罩在试炼果树之上。万轮蚍蜉真气进入试炼果树,马上滋养着果树的根系和枝叶,果树如同久旱遇甘露一般,枝叶愉悦的沙沙作响,再度生机大发。
旁边,古云看到重新焕发的果树,双眼放光,大声赞道:“师兄真是好手段,这培养果树的任务就交给我了……”说话之间,手中法诀打出,小心翼翼地把果树用特殊的手法收进储物袋中,却是打算带回宗门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