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冷?”
“还行!”
钱慧远远看着俩人走远了,压低声音,“建平你看,他们俩不知道干啥去了。”
“别管了,看电影吧!”
“嗯!”
钱慧往他身边靠了靠,却又不敢靠得太近,免得被乡亲们笑话,只得若即若离的挨着,坐在旁边的李秀芝悄悄推了一把,险些把钱慧推进他怀里。
“嫂子你……”
钱慧臊得小脸通红,急忙坐直了身子,装模作样看电影。
一部片子看完,人群出现了小小的骚动,周薇和田光明红着脸混在人群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钱慧扭头看看,噗嗤一笑。
“咋了?”
“没事没事,接下来是啥片子?”
“《红色娘子军》。”
孙建平并不是很能欣赏这种纯苏化的芭蕾舞剧,他认为这种艺术表现形式简直不伦不类,看了一会就昏昏欲睡,不过钱慧却看得起劲!
芭蕾舞嘛!
高雅的艺术!
“建平哥醒醒,邹场长叫你去呢!”
孙建平迷迷糊糊就要进入梦乡的时候,钱慧推了他一把,往外一指,原来是邹场长的秘书来找他了。
“估计是让我去弄烟花!”
“一会还要放烟花吗?”
“对啊,昨天不是没看够?今天特意加了一场呢!”
孙建平笑着站起身,冲众人招招手,“看完电影大家都别走,还有烟花表演!”
轰!
人群顿时沸腾了!
这个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农场大院,乡亲们都站起来,眼巴巴看着远处忙活的人影,一个个兴奋得叽叽喳喳,等下又能看到烟花表演了!
“坐下坐下,后边的看不着了!”
人群嚷嚷起来,夹杂着几句经典国骂,现场又安静下来,只有大喇叭里传出的高亢曲调。
不过现在乡亲们的心思可都不在《红色娘子军》上了,一个个都翘首等着一会就要开始的烟花表演。
钱慧有些不满的跺跺脚,都站起来干啥,挡得我都看不到电影了!
总算电影放完,开始烟花表演,嗵嗵两声闷响,霎时满天星落如雨,看得众人都呆了!
“真好看!”
小月月仰着头,望着纷纷落下的橘黄色亮点,高兴得直拍小手。
“你看那个更好看!”
李秀芝眼角余光扫了坐在身后的周薇一眼,捏捏女儿的小手,指向远方天空。
这场烟花放得很快,孙建平和邹场长那个秘书各从一头点火,用了不到十五分钟就把满满一车礼花给放完了,相比昨天,今天的烟花更密集也更好看,乡亲们看完之后仍觉不过瘾,想要掏钱自己买俩放放,却又舍不得钱。
“看完了也就当过年了,走吧孩儿,回家吧!”
烟花放完了,一个老头笑呵呵看着仍旧仰着脖子瞅着天空的小孙子,哄道。
“爷爷,咱家啥时候放这么好看的炮仗?”
“等咱家有钱了,爷爷给你买一大堆让你放个够!”
“爷爷,那咱家啥时候有钱啊?”
小孩子刨根问底,老头脸一红,“放心吧,咱家早晚会有钱的!”
孙建平笑着摇摇头,可怜的孩子们!
看一场烟花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奢望!
“今天这场感觉咋样?”钱慧迎面走过来,孙建平站起身问道,钱大小姐瞅瞅还冒着余火的礼花纸筒,嗯嗯点点头,“比昨天的好看,昨天放得太慢了。”
“昨天不是有领导在嘛!”孙建平拍拍手上的灰,“走吧,回家!”
“建平,今天放的烟花咋没有红心了?”钱大小姐有些不满的嘟了一下嘴,孙建平一笑,“红心啊,在这呢!”
他伸手比划出一个红心模样,逗得钱慧噗嗤一笑,“你就会忽悠我!”
“走吧回家睡觉觉去喽!”
孙建平一把抓起她的手,瞪了一眼,随即扯下挂在脖子上的手捂子给她戴上,“虎超超的不戴手捂子,把手冻坏了咋办!”
“你才虎呢!”钱慧笑骂一句,心里却暖洋洋的。
大傻子!
待我真好!
“咳咳,那边那俩小孩,还再腻歪一会儿啊,我们可走了!”
远处,有些大妈故意冲他俩喊,钱慧脸一红,“快走吧,等下没有马车了!”
“走吧走吧!”
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漫天银河璀璨,陈培林家的二丫头陈艳琴躺在钱慧怀里,指着天上的星星,有些兴奋问她都叫什么名字。
孙建平摇着鞭子赶马车,路上到处都是人,似乎整个杜尔基公社、洪泉公社的老百姓都出来了,大家互相寒暄打趣,一路都是笑声。
钱慧捏着艳琴妹妹的手,目光落在赶车之人的后背上,悠悠吐了口气。
如果时光能够定格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快乐如同白驹过隙,而痛苦如同影子一样徘徊不去。
九分苦中一分甜,这大概就是人生吧!
回到家后,老曹依旧有些兴奋得睡不着觉,和孙建平讲着今天看的电影,老猫气呼呼趴在小月月被窝里,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孙建平,满是刀人的冲动。
和老头唠了一会后,孙建平终于顶不住了,打了个哈欠,扯扯被子,合眼睡着。
老曹也困意上涌,不一会就响起了抑扬顿挫的呼噜声,反倒是老猫,跳出被窝,蹲在窗台上,隔着玻璃窗往外看。
窗外有一道红光闪过。
这一觉就睡到大天亮,等到他打着哈欠去马厩里喂马的时候,赫然发现这些马也都累坏了,一个个趴在马厩里睡得正香。
乌龙马也不傻愣愣直挺挺杵在那了,这家伙贼奸,夜里怕冷,自个咬开缰绳的活结,弄翻槽子,把吃剩的稻草都划拉到马厩里面,然后舒舒服服躺在上面。
孙建平蹑手蹑脚走进马厩,枣红马最先醒了,看到他进来,友好的凑过大嘴巴,向他讨要好吃的。
孙建平掏出昨天从邹场长办公室里复制的苹果塞给,枣红马现在是“孕妇”,要特别关照关照。
枣红马大嘴嚼着甘甜的苹果,一脸好奇的看着他走进马厩里面,蹲在乌龙马面前。
这家伙睡得直冒鼻涕泡!
乌龙马的嘴边、鼻子旁都是凝结的白色冰霜,这货半张着嘴,鼾声如雷,连孙建平走到跟前都没醒过来。
孙建平伸出两根手指,堵住乌龙马的鼻子,乌龙马喘不过气,终于给憋醒了,睁眼一看站在眼前的是主人,不满打了个响鼻,蛄蛹一下身子,眨着一双黑玻璃般的大眼睛,仍不肯挪窝。
好容易捂热乎的,咋能轻易起来?
不过这并不影响向孙建平讨要好吃的。
“真是馋!”孙建平掏出一个橘子塞到嘴里,乌龙马一口咬下,顿时汁水飞溅!
调皮的马儿呲着牙,做出一个笑容模样,眨着眼躲避孙建平挥过来的拳头。
孙建平才舍不得打自己的爱马呢!
拳头落在马脖子上,也只是手掌摊平变成巴掌,轻轻掴打一下。
“今天没活都歇着吧!”孙建平大手一挥,走出马厩,开始铡稻草,拌草料,给这些牲口准备早饭。
老程头从屋子里走出来,“建平你昨晚听到啥动静没?”
孙建平一愣,昨天回来的时候他困得要死,和曹叔聊了两句就睡着了,哪还听到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