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的他们家还要爆发内战不成?”
“难说!”
“算了不说人家的事了,对了你不是还有仨媳妇么?咋一个都没回来照顾照顾你?”
孙长林也是皮,酒过三巡,就开起亲家的玩笑了。
“甭提了,我大太太和二太太因为被我牵连,跟我闹掰了,三太太倒是想回来,就是组织上不批,我那几个孩子……吃饭吧!”
“你呀你呀,一个就够了还整四个,得亏着当时你没遇到我,不然我非把你当土豪劣绅办了不可!”
孙长林哈哈笑起来,钱国正也笑了,“你媳妇那人不错,等了你这么多年,可别亏待人家!”
“是啊,建平他妈吃了太多苦了!”孙长林也叹了口气,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东西,“赶紧吃,吃完咱俩把这个东西卖了去!”
“啥玩意?”
钱国正接过来一看,是一个黑乎乎的足有巴掌大的东西,好像是某种动物的胆。
“熊胆,建平给我的。”
“咱儿子还真孝顺!”钱国正笑了笑,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递给孙长林,孙长林扒开纸包瞄了一眼,“牛黄?”
“嗯,牛黄,俩小兔崽子怕我不收,藏在大衣口袋里了,我刚才出门一摸才摸到。”
“咋样我这个儿子不错吧,知疼知热,最会体贴人!”
“可不么,别唠了赶紧吃,吃完看能换多少钱!”
俩老头吃饱喝足,擦擦嘴结了账,直奔同仁堂而去。
“东胆?”当同仁堂的工作人员看完了街道给两人开的介绍信,亲自打开外边包裹的手帕,看到里面这个和拳头一样大的熊胆时,顿时愣住了!
熊胆按照产地和加工方法分为:东胆、金胆、菜胆、墨胆,由于现在还没有实现熊的活体取胆汁,所以熊胆价格高昂,向来是可遇而不可求。
“嗯,是东胆。”
孙长林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啥叫东胆,刚要开口,亲家悄悄冲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看我的!
他回了一句,工作人员深吸一口气,说了声稍等,就匆匆跑到店铺后面,把同仁堂的总经理给请了出来!
“两位坐!”这位经理姓岳,看上去也有些年纪了,下巴留着一撮白胡子,看上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让孙长林猛然想起一个人!
夏先生!
两人坐下,早有工作人员给他们各倒了一杯茶,岳经理一笑,“免贵姓岳,不知两位怎么称呼?”
“我叫钱国正。”
老钱一抱拳,岳经理顿时愣了一愣,“钱……百万?”
“不才正是在下!”
“原来是您,我说看着有些面熟,恭喜恭喜钱老回到京城!”
孙长林一脸狐疑的看着亲家,心道这家伙还挺能装!
“既然是钱家送来的东西,那肯定是差不了……”岳经理招招手,让工作人员把那颗熊胆拿过来,放在桌子上,轻轻提鼻子一闻,眼睛一亮,“恕我眼拙,您这颗熊胆……可是府上传下来的宝贝?咋舍得拿出来卖了?”
“哈哈,倒不是什么宝贝,是我女婿在山里打到的。”钱国正笑了笑,“这还有一点牛黄,您也一并看过吧!”
岳经理瞅瞅老钱,再瞅瞅他身边这位身材高大魁伟的汉子,摇摇头,想想也是,钱百万是什么身份?就算是被抄了家,收了产业,那烂船还有三斤钉呢!
什么女婿在山里打到的,分明是他偷偷藏匿下来的!
看此物的成色……
上品!
这么多年也没收到过如此品相的好货!
“恕我眼拙,您要是遇了难处,手头缺钱……”岳经理从口袋里掏出十张大团结拍在桌子上,“您先拿去花,就当是在下孝敬您老的,这两样东西实在太过金贵,小店实在不敢占您的便宜啊!”
“无妨无妨,穷家破业,就剩下这么点念想,不想留了,您看着给个价!”
钱国正笑了笑,把钱推回去。
孙长林挠挠头,一脸疑惑。
这俩家伙跟唱戏似的唠唠叨叨,真墨迹!
赶紧的!
七差咔嚓!
丁是丁卯是卯,卖完了抓紧拉倒!
磨哪国的牙呢!
“那我就献个丑,给您说道说道。”岳经理又看了看那颗熊胆,从头到尾仔细看过,赞许点点头,“上好的东胆,这么大的个头,这么好的成色,我这辈子也没遇到过几个,您们二位也知道,熊胆这种金贵玩意,一向是有价无市,就是有钱也难买到,这样吧,恕我斗胆开个价,就按照一克一百来算,怎么样?”
“一克一百?”钱国正微微蹙眉,“岳经理,您也是咱们京城地面上的老人儿了,要是别人出这个价,我指定拿了就走,不过既然您开了金口,我不挑您的理,就这么地吧!”
“您圣明!体谅我的难处,按理说这宝贝远不止这个价,可没法子,人家上头早把收购价限定死了,多了少了您多担待!”
“客气客气!”
孙长林干脆翘着二郎腿,滋滋喝茶!
反正也没我什么事!
“这牛黄……哎呦好东西诶,您这是胆黄?”
钱国正笑而不语。
岳经理用手指头轻轻蹭了一点,按在手指甲盖上,轻轻一搓,将橘黄色的牛黄粉末抹在手指甲上,顿时一股凉气隐隐透过指甲,直入骨肉。
他满意点点头,“不愧是府上出来的玩意,千金难买的好货色,只是吧说句得罪人的话,现在牛黄收购价格都是定死了的,八十一克,您看要是行,我这就安排过秤?”
钱国正点点头,岳经理急忙让工作人员拿来戥子,给两样东西称了重,又核算成克数,最终牛黄的重量是一百零五克,熊胆的重量是一百三十克。
店里刷刷给开了单据,盖上戳,工作人员把钱用托盘装着,送到两人面前。
一份八千四,一份一万三,摆在俩人面前。
孙长林有些懵,他没想到就那么一丁点的东西,就卖了如此之多的钱!
“我说老钱……”
“回去说!”
钱国正站起身,抓起一沓票子就往羊皮大衣口袋里塞,孙长林一看咱也甭客气了,拿钱走人吧!
来到街上,俩老爷子东瞅瞅西看看,看谁都像贼。
“艾玛这么老多钱!”孙长林按了按口袋,硬展展的票子硌得肋骨疼,他使劲拍了自己一嘴巴,嘿嘿笑起来!
“这他娘的让我想起那年往宝塔山送金子了,我们根据地卖焦炭挣了点钱,都换成金子要给边区送过去,当时我们几个人往身上捆,半路遇到一伙小鬼子……”
“快走别磨叨了!”
俩人匆匆回了家,把钱倒出来,看着堆积成小山的票子,孙长林嘎嘎一笑,“瞅见没,咱儿子还挺能往家里划拉好东西!”
“我留四千,剩下的你看着办!”
“那我也留四千,再拿出四千给我娘和我媳妇邮过去,剩下的就给孙女吧!”
“我看行!”钱国正咧嘴一笑,“接着下馆子去?”
“你个老登,有点钱就败祸,走,涮羊肉去!”
“走着走着!”
俩老头锁了门,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