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啊龙王爷发怒了!”
一串接一串的炸雷接连砸下来,把挂着灯泡的铁架子劈得火花带闪电,老百姓们顿时炸了窝,惊慌失措,狼奔豕突,现场乱作一团!
高云龙和红月也看傻了!
难不成刚才怒砸塑像的事情真的惹怒了龙王爷,老龙王降怒了?
“快跑啊!”
高云龙吓坏了,扔了扎着大红花的榆木棍子,连跑带爬的跳下台子,头顶刺啦啦闪过一片火花,砰的一声,电线直接炸开,吓得他妈呀一声,一头扎进路旁的排水沟里,嗷嗷的哭,像落水狗似的手脚并用往外爬!
“高主任……”
红月跑到他身边,搭了把手,才把他从排水沟里拽出来,高云龙连头也不敢回,提着被刮坏的裤子撒脚往回跑,身后炸雷一个接着一个,他一边跑一边哭,看得孙建平笑得肚子疼!
“建平哥,那炸雷咋追着他撵呢?”
“还咋了,电线缠脚上了呗!”
孩子们一顿哄笑,孙建平笑着指向大队门口的简易台子,“这年头不学点数理化真不行,一个个就跟没长脑子似的,你说那铁杆子支得那么高,杨家粉坊这又都是平房,那雷不就直接顺着铁杆子下来了吗?”
“我知道哥,这叫做避雷针原理!”
徐金贵家的三小子喊了一声,孙建平一笑,“要不咋说迷信和愚昧是孪生兄弟呢,走,咱们也回家吧!”
身后炸雷接连不断,照得黑沉沉的天忽明忽暗,高云龙狼狈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水,呸呸吐了两口,骂一声娘草的,那么多人,干啥追着我劈啊!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这才发现给大灯泡通电的电线不知道啥时候缠到自己脚脖子上,急忙蹲下去扯,冷不防从后边冲过来俩小孩,咣当一下又把他给撞进路边的水沟子里,来了个狗啃屎!
“卧槽,卧槽……”
高云龙脸先着地,又啃了一口烂泥,气得他暴跳如雷,“瞎啊!走路不长眼睛……”
咔嚓!
一道炸雷兜头劈下来,正打在身后铁架子上,顿时火光四射,黑漆漆的铁架子愣是被几千万度的闪电劈出一条条可怖的白色划痕!
“诶呀妈呀!”
高云龙一把扯掉缠在脚腕子上的电线,连鞋也不要了,光着脚,没命往住的地方跑去!
“主任,主任……”身后红月一个劲的追!
咣当!
黑灯瞎火,高云龙一个不小心,一头撞到路边大树上,嘴里两颗明晃晃的大金牙咻的一下飞出去,落在草丛里不见了!
“叫唤你妈啊!”高云龙捂着生疼的脑门,气得暴跳如雷!
等到孙建平几人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外边电光闪闪,雷鸣阵阵,钱慧带着小宝正坐在自家炕头上,有些担忧的往窗外看。
哗!
大雨倾盆而下,孙建平一身湿漉漉走进门,钱慧笑嘻嘻冲他招招手,“大闺女快看,落汤鸡!”
“哎呦,落汤爸爸!”
小丫头捂着小嘴笑个不停。
“看了场热闹,也挨了顿浇。”孙建平脱下湿透的外套挂在晾衣绳上,扯过毛巾擦擦头发,钱慧伸手捏捏孙建平结实的肌肉,伸手拍了拍,“大闺女瞅瞅你爸,这身膘……”
“嘶……痒痒!”
女儿的小手欠欠伸过来,孙建平一呲牙,逗得小丫头咯咯直笑。
“傻爸爸!”
“可不么,傻啦吧唧的跑去看热闹,老天爷给你洗澡。”钱慧忍不住笑,“快说说你都看到啥笑话了?”
“没把我们这帮人笑死,高云龙那个缺心眼的,卸磨杀驴,把人家老龙王的塑像给砸了,这边刚砸完,天上就开始打雷,追着他炸,那家伙一下子栽进排水沟里了……”
“掉水沟里了?”钱慧也是忍俊不禁。
“可不么,摔得都没人样了!”
“切,本来那家伙獐头鼠目的,也没个人样!”她撸起袖子看看手表,“倒是你,孙大主任,大半夜的把老婆孩子扔在家里,自己出去看热闹,你这事办得有点过分了吧!”
“对,过分!”小宝跟着起哄。
“好好好,是我不对,我有罪,是我不好,我检讨,明天割点肉,给你们俩包饺子吃!”
“万岁!”小丫头乐得一蹦三尺高!
“这可是说的,我可没逼你哦!”钱慧得意一笑,“大闺女你要吃啥馅的?”
“猪肉馅的!”
小丫头比划着小手,“我要吃一……一百个!”
“哈哈,当心把小肚子撑爆了!”钱慧打了个哈欠,“你回来我们娘俩也就放心了,赶紧的睡觉吧,明天还得干活呢!”
“吼吼睡觉觉,明天早晨我不吃饭!”
“不吃饭?”两口子异口同声!
咋的你要造反啊!
还不吃饭!
“我要留着肚肚吃饺子呀!”小丫头咯咯直笑,两口子都白了她一眼,“小馋猫,快点去自个被窝里睡觉了!”
“哼哼哼你们俩又一被窝,不带孩子……”小丫头嘟嘟着小嘴,一百八十个不情愿的躺在自己的小被子上来回打滚,“臭妈妈臭爸爸,不搂着宝宝睡觉,哼哼宝宝生气了!猫叔!”
“艾玛快点睡觉,这犊子把老猫都叫来了!”
两口子吓得急忙钻进被窝盖住脑袋!
老猫霸气跳上炕,先在两口子的被子上使劲踩了好几脚,给小丫头报仇出气,这才跳到小丫头怀里,舒舒服服躺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我和猫叔天下第一好!”
小丫头开心抱着老猫,抬起小脑瓜看看窗外,外边电闪雷鸣好吓人啊!
不过有爸爸妈妈在,还有猫叔,不怕不怕啦!
“犊子睡着了?”
过了一会,雷声渐稀,孙建平瞅瞅女儿,小家伙睡得够快的,沾枕头就着啊!
“哥,你说爸在山东老家那边当生产队队长,能行吗?”
钱慧扯开皮筋,让满头秀发都飘散下来,孙建平摇摇头,“难说,咱们这边天高皇帝远,这几年也不吵吵整啥运动了,可山东那边跟咱们这不一样,爸要是一个备不住,还得让人给关起来!”
“你还当儿子的呢,咋不说咱爸点好!”钱慧咯吱他一下,孙建平痒得受不了,捏了她一把,被媳妇又踹了一脚。
“不是我不说他的好,咱爸性格太刚强,凡事非得分个是非对错,办事风格一点也不圆滑,这就很容易得罪人。”
“咱爸是军人出身,这不是挺正常的么?”
“是啊,就是因为他是军人出身,他那一套直来直去在军队里可以,但是到了地方上就玩不转了!”
孙建平舒舒服服抻了个懒腰,“哪像我,八面玲珑聪明灵慧,谁见了不说一声好?”
“你就吹吧!”
“吼吼别咯吱我,刺挠……”
高云龙生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
高烧三十九度,整个人都烧得像刚出炉的烤地瓜,小脸都红中带紫,靠近都能闻到一股子糊巴味。
“呵呵呵救命啊,给我点水啊,我要熟了呵呵……”
高云龙躺在洪泉公社给他安排的干部宿舍里,赖赖唧唧哼哼呀呀,像一只得了鸡瘟的老阉鸡一样有气无力扯着沙哑的嗓子叫唤,不过他喊破嗓子也没人搭理他。
突然门开了,一个倩丽的身影走进来,高云龙费劲睁眼一看,顿时眼珠子瞪得溜圆!
她咋来了!